李盈心中一纠,搞这么大。
冯紫英替过来一柄短剑,说道:“蜂儿,佟御史家的丫鬟,绍宁元年十一月,佟御史死在了狱中,之后其家眷离京,于回乡途中失踪。”
“佟御史也是仙源人,与我家是老乡,去年,佟氏族人来信,言语佟御史家眷失踪,仙源距神京一去两千里,根本无处可寻,直到两个月前见到蜂儿,我才意识到她们可能根本没能离开京城。”
“这两个月,我一直小心打探,但人海茫茫,根本没处去寻,直到几天前找到了蜂儿,在她的回忆下,才有了线索,确定了地方。”
李盈黯然:“被卖到窑子了?”
“卖?”张承嗣冷笑道:“窑子只会绑,只会骗,只会用手段给人下套,怎可能花银子买,一个姑娘几十两,数万文钱,得接多少客才能回来。”
冯紫英也道:“今日敌人,皆以绑票拐卖逼良为娼为营生,罪大恶极,‘大恶之资,终不可化,虽岁赦之,适劝奸耳’,此等恶人,杀了干净,贤弟不必手软,杀多少人都算在我头上。”
二人带了二十个家丁,皆持短棍,棍子前粗后细,两端包铁,可藏于袖中。
冯紫英一声令下,二十人分前后左右,围住三人,直入小巷。
窑子不同于青楼教坊,它不提供过夜,所以晚上闭门,白天热闹,此时刚过晌午,巷里人来人往,一些人在排队,一些人霸着墙洞不放,各有各的快乐。
抵达巷口,一个汉子立刻迎上,此人唤做南下,是先来踩点的情报员,“第五家便是,他家最好认,整条街上只他们家有对联,上联是‘刻刻脊背朝下’,下联是‘时时两足冲天’,横批‘枕席生涯’,嘿!”
除了李盈、张承嗣和冯紫英,只有二人的三五心腹知道此行目的。
南下不愿在人前说太多,含混道:“这家鸨儿姓赵,又肥又胖,人都唤她赵婆子,前年,她男人死了,她便养了个小白脸,姓白,诨号‘小白狼’,两人共同经营,手底下六七个姐儿,十来个兄弟,是挺大的窑子了。”
冯紫英看向东来,东来摇摇头,“几个无赖子,随便打,看三位爷的心情。”
二十多个人,不可能不引起主意,但一个打听的人都没有。
一行人龙行虎步,一身行伍气,只要不是瞎子就知道绝对是不好惹。
惹不起也不会离开,大伙都在远远看着,今天一定有人出事,无论哪个倒霉蛋死绝,都会留下一定资源,赶紧占便宜才最重要的。
很快到了巷子第五家,此户门户大开,由一个门帘隔绝内外。
门帘由布片拼接而成,整体渍成油黑色,本身的颜色已不可知,李盈皱了皱眉,取出个手帕堵住鼻子,遮住了嘴。
冯紫英拔出长剑,嘿的一声笑了:“亏得我有先见,来之前换了一把普通铁剑,若还带着靑芽,肯定舍不得砍这东西。”
说罢左右各劈一剑,帘子立刻化为两截,突如其来的亮光照进屋里,一个刺穿整条巷子的女音传出:“哪个驴攮的坏我家……”
东来抢进屋里,声音戛然而止,二十人瞬间分散,五人护住前门,十人冲进后院,一阵鸡飞狗跳,睡觉的混混全部被暴打并驱赶到了前屋。
三人等了片刻,待东来给出信号,才走进屋里。
室内人员已被分为三个部分,衣衫不整的嫖客被堆到墙边站着,衣衫更不整从业者在另一边拥着,唯一穿着齐整的女子是赵婆子,躺在地上生死未卜,鼻青脸肿的混混们跪在地上,当先者瞪着暴起的大眼睛尖叫:“你们是谁,是王老虎的人吗?”
南下道:“爷,这人就是白四,诨号‘小白狼’。”
冯紫英也不看他,视线在姐儿里搜索几遍,终于确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