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双手将奏章恭敬地交还给王承恩,而后对朱由检说道:
“陛下,微臣斗胆请问,陛下是否了解白水乡王二起义背后的缘由?”
朱由检闻言,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缓缓言道:
“陕西连年遭受干旱之苦,土地歉收,而澄城县知县张斗耀不仅未行有效赈灾之策,反而借筹措辽东军费为名,横征暴敛,苛捐杂税,最终导致民心尽失,民怨沸腾,这才有了今日之乱。”
卢象升听后,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他本未抱太大期望,毕竟如今新帝年仅十六岁,又久居宫中,对于地方事务的理解恐怕多半依赖于臣下的汇报。
但朱由检对白水乡起义根源的分析,却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敏锐与深刻,显然,这位年轻的帝王有着超出常人的洞察力和!
念及此,卢象升深深俯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继续进言:
“微臣冒昧,请问圣上,对于当前叛军的构成,是否有所了解?”
朱由检感受着卢象升愈发深厚的敬意,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语调平和而不失威严:
“乱军之众,大多为走投无路的乡民,因生计所迫,揭竿而起。自攻破澄城县后,更吸纳了不少流散的逃兵,队伍因而日益壮大。”
言至此,他目光深邃,似已将局势了然于胸。
卢象升心中波澜再起,几乎要怀疑这位年轻的君主是否亲临其境,对情况的掌握竟如此详尽。
他暗自惊叹,按照奏折送达的时间计算,不过区区半月,而朱由检却能洞察到这般地步,实属难能可贵。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继续发问:
“那么,陛下是否还了解,这些叛军所真正追求的目标为何?他们心中的诉求又是什么?”
朱由检沉吟片刻,目光深邃,缓缓言道:
“民心所向,不过一粥一饭之温饱,一室一瓦之安逸。乱民之所以揭竿,无非是饥寒交迫,税赋过重,使得生存维艰,若能少些苛捐杂税,使百姓得以温饱,谁又愿意背井离乡,走上反叛之路?至于乱军,他们所求亦是一碗饱饭,若非生活无以为继,谁愿以身犯险,冒着杀头的危险起事?此中道理,实则简单,却也最为根本。”
卢象升闻言,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再次深深鞠躬:
“陛下对民间疾苦如此体察入微,微臣深感钦佩!”
朱由检看着卢象升心悦诚服的态度,嘴角露出笑意:
“卢卿连发三问,诚恳且深刻,朕亦乐于分享朕对爱卿所提剿抚并用之策的见解,还望爱卿不吝指教,共同析论一番。”
卢象升闻言,神色肃然,抱拳垂首,显示出十二分的敬意与聆听的准备:
“陛下明见,微臣洗耳恭听,请陛下详述高见!”
朱由检缓缓起身,从容地在室内踱步,边走边言:
“关于剿匪之策,乱军主体为困苦乡民与逃兵混合,若要平息此乱,首要之举在于精确打击,朕意欲派遣一队精锐,直捣黄龙,擒贼先擒王,一旦其首领被除,乱军群龙无首,自会土崩瓦解,爱卿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