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跟我一起信佛教吧。”

“免了，我是肉食主义者，天天吃斋要了我命。”

“杨子，一切欲望皆来自心境，把肉想成素菜，你对肉的欲望就不会这么执着。”

“济公也吃肉，那是修心不修口，我知道济公内心吃的可不是肉。他是把每个生灵吃到口中，用自己身体为它们超度。”

“杨子，你懂的挺多，跟我一起信佛吧。”

“佛渡有缘人，我这内心还没开悟，再说吧。”

常斌在三疯精心照顾下出院，似乎那场车祸，也撞坏了脑子，单位安排门卫工作。我上下班也能天天碰到常斌，他像鱼一样，只有几秒的记忆，前一秒看见我道：“你是我老婆的同事吧。”

稍有转身，常斌会抓着人不放：“你是哪个单位的，进门登记一下。”

也许双子座好奇心与生俱来，我观察很久，发现常斌选择性认人。领导进大门，常斌准确无误，工人进大门反复登记，总是在工人面前出错。

同事也常调侃道：“我进个大门得半个小时。”

“他这脑子，发工资咋数钱？”

“即使有了钱，会买东西吗？”

“他老婆会数钱不就行了，他只需要摆那八小时，凑个工作日。”

“没撞之前，油嘴滑舌，拍马屁一绝，撞了之后，说话不利索，只留下拍马屁。”

三疯也有了由头，照顾老公孩子，常是上班迟到早退，工人的嘴，那几根毛的事少不了，我不与其同污，但多少也愿意听些新鲜。

“个头小，心眼比谁的都多。”

“照顾老公就不说了，问题把自己孩子带的脏脏地，也不洗澡，身上还有怪味，她照顾谁？自己都照顾不好。”

“人家可会过日子了，那天我去饭馆，老板娘叨叨，骂骂咧咧，你们工务段，是不是有个女人她老公傻傻的。他们一家三口，天天到我这，不吃饭也罢，买的菜让我们加工。看他们可怜，我都免费加工，结果人家还让送个西红柿蛋花汤，二天再送个豆腐汤，找免费的保姆来了。”

“这是要笑死人的节奏，都说个头小心眼多，这样的事，谁能想出来，那老板娘是心好给她加工，搁着我，当场赶出去，懒死算了。”

“她不是信佛教的人吗，鸡蛋汤可不是素，挂羊头卖狗肉，我当她有多虔诚呢。”

“打幌子呢，骗神骗鬼。”

“一家三傻子。”

“人家可不傻，他家老公都是看三疯眼色行事，刚说话正常，看到他老婆马上傻乎乎不认人。”

“三疯以前喀什可是党办的，机关呆了5年，机关人，能有傻的吗，只是她家常斌出事，为解决工作照顾，她才离开党办到阿克苏。”

“啊，她以前是办公室的人，难怪呢，是挺聪明。”

“做过办公室的人，还把自己搞的脏乎乎，跑这来天天装疯卖傻。”

“这是人家战略，咱们的智商，只能白天数太阳，晚上数月亮。”

“她啊，一天天神叨叨，今个基督教，明个佛教，碰到阿达西，又说自己伊斯兰教，估计有教，都让她信遍了。”

“看那傻子，还在那盘腿呢，这次又装佛教的人。”

这些人说话并非背着三疯，故意当她面前风凉刺激，三疯也从没当回事，盘腿静坐纹丝不动。

我的好奇从未改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里事能气的抓狂发疯，逢人诉苦。单位事百折不挠，纹丝不动，打不死的小强。要说修行者，又脱离不掉人间七情六欲。独处又谈不上，偶尔有意识地融入集体，讨好般地学猩猩走路，大家也只把她当逗乐的猩猩。半夜三四点，又会高谈阔论给领导发信息，领导对着工长训斥道：“管好你们的人，别一天到晚夜里三四点发短信，什么得民必有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给你们安排的工作，是不是太舒服了，半夜再收到短信，首先考核的是你们工长。”

有时候，我也很怕靠近三疯，对她言语稍微热情，夜里准会收到短信。佛教理论大长篇，人前世做猪今世为人，恶言恶语的人，将打入十八层名赫口耳壬道。死后拔舌地狱，小鬼掰嘴，生生拔下，非一下一下拔，慢拽拉长。信息后面不忘再补充一句，杨子心地善良，将来能见上帝，佛祖也会保佑你。我对三疯只能近而远之，远而近之、怒而离之、亲而躲之、多语而避之，也学会了关手机睡觉。没关手机的人，第二日上班，少不了黑眼圈，几乎少了碎语，避车的空闲都躲工具房打盹，工长也少不了提早下班好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