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十八轻声道，“有一点吧……”

她沉默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塔克先生，您不是说我是圣女吗？为什么他们总是这样？”

塔克扭头看她一眼，沉声道：“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伟大的风暴之主吗？”

八十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塔克挥手打断：“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八十八，不要再拖延时间，神不喜欢迟到的信徒！”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于是默然前进，村庄渐渐远去，浓密的原始丛林中间，蜿蜒着一条羊肠小道，这里光线昏暗，只有林叶间依稀渗透的光亮预示着白天还是夜晚。八十八早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依然感到一种难言的窒息，那条路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而自己正一步步走进蛇腹。

神树。

那是一株难以想象的神圣之树，它像一只生长在土地上的巨大水母，肆意地伸展枝桠，散发着莫名的微光，即便是永恒的烈阳、不灭之光，也不能将祂的力量侵入这里一丝一毫。神树的淡蓝色微光微微照亮此地，萦绕着幽森静谧的气息。

每当夜晚，月光会如流水般汇向神树。这里的人民疯狂地信仰着神，因为神迹就在他们眼前——神树！永生是神对他们的赏赐，而他们是神最忠诚的信徒。

它的根须盘绕着一块银白的岩石，那是圣石，八十八的献祭之处。

塔克在神树前跪伏，眼里满是狂热，口中念诵：“伟大的风暴之主，您是无尽岁月的守护者，赋予生命与死亡的崇高之神！请聆听您虔诚的信徒——塔克的祷告，我愿用这个纯净少女的灵与肉，换取不死的血液！愿您神力永存，愿您庇佑众生——”

八十八平躺在圣石上，神树的微光将她白皙的肌肤照得透明。这套说辞她已经听过无数遍，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簌簌——

神树伸出水母触手般的枝桠，缓缓地探到八十八胸前。

“噗！”

貌似圆润的树枝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八十八的皮肉，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脏！

海水般纯净透明的血液从少女娇小的身躯中抽离，她的面色惨白，她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难以想象的痛苦加诸其身。

刚开始她还在凄厉地叫喊，然而只是短短几息之后，她就虚弱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轻微而痛苦的喘息声证明她还活着。

也不知是持续了多久，这痛苦的仪式终于结束。塔克唤醒八十八：“好孩子，仪式结束了，你可以先回去了。”塔克还需要完成后续的祷告。

八十八虚弱地爬起，捂着伤口，一步一顿地回到村庄里去。

路过民居时，村民们避她更甚。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去时有塔克村长在边上，村民们多少会有些敬畏，而来时，便只有她一人便受尽冷眼。

在他们的冷言冷语的鄙夷中，八十八只能分辨出“不祥”“外人”等音节，但没人教过她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丑或者蠢笨？她不知道。

……

03

第二天早晨，塔克回来了。他看上去似乎精神头很不错，比slh先前更年轻了几分。

“塔克先生。”八十八走到正在吃早饭的塔克身边，轻声呼唤他。

塔克拿起一块黑面包，胡乱往嘴里塞去，同时含糊地应道：“怎么了？”

“你去过村子外面吗？”

“打渔吗？我很多年不去了。”塔克敷衍道。

少女却穷追不舍，接着说道：“我是说更远的地方。”

塔克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他扭头看向憔悴的少女，厉声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外面是魔鬼的领域，我想你应该望见过那些恐怖的风暴，我们是受神庇佑的人，你要背弃神吗？！”

八十八顿时慌乱起来，连连摆手道：“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好了，仪式刚结束，你需要好好休息。”塔克不再多说，转身走出石屋。

“砰！”

木制的大门被狠狠关上，屋里顿时昏暗无光，只有一道光线透过木门的缝隙照在少女的脸上。

八十八安慰自己：“圣女需要守护万民，守护岛屿，这才是我的使命……”

可回应她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