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光辉从山谷逐渐移走,又慢慢地从山坡往山顶退缩的时候,张碧逸和庞流芳来到了金鸡岭下。
其实,这里的山和先前走过的山一模一样,重重叠叠,绵延无际,如果不是看到崖壁上“金鸡岭”三个字,他俩也不知道走到了这里。
猛虎帮的山脚下,就没有刻“猛虎帮”三个字,金鸡岭却刻上了。要么金鸡猛于虎,实力确实惊人,要么因为这一带历史沿革的地名就是金鸡岭,刻字并不是山上帮众所为。
只是,金鸡岭下人声嘈杂,一片喧闹。
张碧逸和庞流芳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地潜伏过去。
他俩趴在一块山石后探头张望,只见一个人跪伏在地上,“嘭嘭嘭”一个接一个磕着响头,连呼:“大头领饶命!大头领饶命!”
磕头之人声音清脆而响亮,让人闻之便心生好感。
那人的周边,站着五个持剑提刀的人,有虬臂如柱的大块头,有儒雅的中年书生,有疤脸骇人的光头,有胸纹恶鹰的半裸汉子,有一脸阴鸷的细长身材的年轻男子。
那人的前头,站着一个黑色脸庞的魁梧汉子,一袭黑色大氅在山风中向后吹得鼓起,威猛绝伦。
那大块头怒道:“李伶尤,三番五次叫你不要偷鸡摸狗,你又犯事了,这次饶不得你!”
“把他的头砍了!”胸纹恶鹰的半裸汉子大声叫道。
李伶尤磕头更急,直呼:“大头领饶命,我再也不下山偷鸡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他涕泪交下,求饶不止。
庞流芳心有不忍,不就是偷一只鸡吗?小惩大诫就是了,犯得着砍头吗?
她正要出去,张碧逸拉了拉她,示意再看看。
大头领黑色的脸上,似有悲色,他沉声道:“李伶尤,我金鸡岭一向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可是你屡次偷鸡摸狗,至今不改!你说——家有家法,帮有帮规,不惩处你,何以服众?”
他转头对大块头道:“老二,执行帮规吧!”说完,他转过头,似乎有意无意朝官道这边看了看。
“是!”大块头走出来,来到李伶尤面前,大声道:“李伶尤,认死吧!”他右手提着一把长刀,寒光凛冽。
大块头漫不经心地朝张碧逸这边望了望,缓缓地举起了长刀。
李伶尤放声大哭,瘫软在地,一个劲儿呼唤:“大头领——饶了我吧!大头领——饶了我,饶了我吧——”
听他哭得悲切,庞流芳终于忍不住了,现身奔了过去,大叫道:“刀下留人!”
张碧逸也只好跟着奔了过去。
庞流芳施一万福:“还请各位大侠高抬贵手,给这人一个改错的机会。”
李伶尤见状,连忙跪着爬到庞流芳脚下,想要抱住她的腿。
大头领双目一瞪,李伶尤连忙缩回手,暗道:“过了,险些演过了。”
张碧逸环视一圈众人,见没有异样,这才道:“还请各位大侠答应我妹妹的请求。”
大头领哈哈一笑,道:“二位急公好义,对待作恶之人,尚且心怀仁义,侠义之风深厚,佩服,佩服!”
张碧逸双手抱拳:“让各位大侠见笑了。”
大头领道:“二位风尘仆仆,想必赶路已远。如今天色将晚,何不上金鸡岭一叙,我们把盏言欢,也让山上的弟兄们见见真正的侠义之士。”
张碧逸和庞流芳还要拒绝,大头领脸色一沉:“莫不是二位认为我等虚情假意,不入二位法眼?”
“我们大头领真心相邀,请二位不要拒绝。”持刀大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