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流云睡得正沉。他梦见他的阿爹浑身浴血,摇摇晃晃地望着他,悲声呼唤:“流——云——”
庞流云心中大恸,凄切惊呼“阿爹——”喉头却似堵住一般,根本无法出声。
他拼命挣扎,却久久无法挣脱。
终于,他大叫一声,瞬间坐起,全身已经是大汗淋漓。
梦,一场梦魇——醒来的他,发现自己就在床上。
该死的迷鬼子,居然迷到我的头上来了!庞流云欲哭无泪。
迷鬼子是龙潭镇通俗的说法,据说有些地方称之为鬼压床。
“云儿,可是做噩梦了?”火折声响,晕黄的灯光亮起。
是魁梧的一个虬髯大汉,不是阿爹又是谁?阿爹,庞流云庞流芳两仔妹的亲生父亲,张碧逸的庞叔叔。
“阿爹——”庞流云扑在虬髯大汉的怀中,哪怕这大汉曾经多次给予了他难以忘怀的责罚。
连日来的思念,加之凶险的梦境,庞流云悲从中来。
庞大叔轻拍着庞流云的肩膀:“你已经是十八岁的男子汉了,没道理再哭了。”
庞大叔的语气逐渐严厉:“好男儿,当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子汉哪里有泪轻易弹?”
庞流云收住难过的情绪,擦去满脸的泪水,神情变得坚毅。
“这就好!”庞大叔很是欣慰,郑重其事道:“云儿,接下来的话,你要听清楚了!”
庞大叔神色肃穆庄重。庞流云正襟危坐。
“你的张伯伯可曾回来?”
庞流云摇摇头,说:“婶婶就是一直惦记着他呢。”
庞大叔脸上一凝,暗道:“我和他分手快有月余,按照行程,应该早就到家了,莫非?”庞大叔心头升起不祥之感。
可凭借大哥枯禅境的功夫,这天下能胜过他的,据我所知,不过双掌之数。况且,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思忖一会,问道:“近日可有什么奇事或者怪异情况?”
庞流云脱口而出:“我和张碧逸去过龙潭谷。”
庞大叔脸色一变:“你们还去过龙潭谷?你们没事吧?”他震惊而关切。
庞流云见阿爹没有责骂他,于是绘声绘色给他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庞大叔听了一小会儿,就不耐烦地打断道:“野葛藤不扯长了——拣重点说!”
庞流云吓得一哆嗦,忙道:“张碧逸咬死了一条巨蛇。”
“巨蛇?有多大?咬死?不准夸大其词!”庞大叔一连三问,又担心儿子喋喋不休胡说一气,于是提醒道。
“真的,就是四五丈长。至于粗嘛——”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拍在自己的胳臂上:“阿爹,真的有我的手膀子粗,甚至还要粗上一圈呢。”
庞大叔又再仔细问了问巨蛇的颜色,头上有无凸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