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迅速地与明河对视一眼,问道,“思亲能医?难不成还能让死去的人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但濒死之人可救回。二老爷,尚宅里有生死边缘之人吧,命在旦夕,无药可医。”
明河的震怒瞬间变为震惊,“你。。。究竟是何人,我尚家的事。。。你怎知晓?”
“我只是个游历到沣谷的外乡人,在此地无亲无故。方才说过,我自小跟随师傅习阴阳占卦之术,对异人异事有胜于常人之敏锐。”
明河与瑾宁见事已挑破,便不再隐瞒,似乎在绝望之中探到了一线转机,这样的转机让他们内心狂喜。他们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年轻人,他从哪里来,又是如何知晓此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能医。
但是,木泽提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的条件。若医好,作为医病的报酬,他要八千两黄金,一文都不能少,若短时间凑不齐,时限可放宽。若不给黄金,拿尚家的铺子抵也行。木泽说世上众生万事皆有价码,这般从冥王手里抢人,得有相应的报酬,方不碍彼此余生。
明河夫妇沉默,久未吭声。木泽轻叹,看来此人在二老爷心中不值这个价,那只当我没来过。
瑾宁纤眉一挑,“这是什么话!公子怎知不值?至亲的性命怎可用钱财来度量?莫说几千两,就是几万两黄金也比不得我家姑娘千一。你当我们没回应是不舍得?你可知我家官人一年俸禄不过千两白银,这么大一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明河点头,夫人句句在理。
“铺子是我尚家在汉州的根基,我们做不了主。”瑾宁咬咬牙,“八千两就八千两,铺子不能给。”
明河不可置信惊呼道,“八千两?夫人,我们哪里有八千两黄金?”
瑾宁轻柔道,“夫君莫急,妾身自有打算,我们私下细说。”
“木公子,君无戏言,我信你有过人的本事。”瑾宁不多时便写好了字据,刚要递给木泽,又缩了回来,“木公子,丑话说前头,若你医不好,便以讹诈朝廷官员之罪,领四十大板,逐你出城,永世不得踏入汉州地界。”
木泽弯了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不用那么麻烦,若不成,我陪姑娘下黄泉。”
瑾宁不知木泽是玩笑还是胸有成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姑娘病愈,这事就算皆大欢喜,一年之内我必给你黄金八千两。金子凑足之前,木公子可自由住在尚家。但姑娘的真实病情与这八千两黄金之事,还望公子守秘。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能说。”
木泽接过瑾宁手中的字据,一扫而过,“二老爷二夫人果然仁义,今日之事,定当守秘。”
后院厢房内,明河守在外间,瑾宁守在里间。这几日连丫头采薇都没让进里间,全是瑾宁在床边照顾,短短几日,她圆润的脸庞消瘦了许多。
木泽坐在床榻边,看着紧闭双目面无血色的尚晨兮,眼波中瞬时放出异样的光芒,随后快速收敛。他一再叮嘱瑾宁,诊脉需一炷香左右,万不可扰,否则姑娘可能当场气绝。木泽将两指搭在晨兮手腕处,保持一种姿势纹丝未动,直到一炷香后僵直的身子才软下来,他抬起衣袖,擦拭额头上密集的汗珠。
瑾宁忙递上一方汗巾,发现木泽不仅大汗淋漓,且面色惨白。想来方才这一炷香非比寻常。
木泽解下腰间的玉壶,从袖囊中取出一只透亮的玉盏,往盏中倒了少许酒,又划破自己的手掌,登时殷红的鲜血从手中滴入盏中。而后,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个别致的小木匣,打开木匣,一股奇异的芬芳飘散出来,沁人肺腑,仅仅是闻着味儿便顿觉神清目明。瑾宁忍不住凑过去细看一眼,立时倒抽一口凉气,那是她只听闻却从未见过的花,叶呈新月,花瓣三黄四白,发散出幽幽荧光,“天。。。天。。。见怜!”
木泽默然,将花瓣全部扯下放入酒盏中,剩余茎叶放入了酒壶。盏中花瓣迅速吸尽酒中鲜血,变得透亮,似融化在酒中一般。木泽俯身,小心翼翼捏住晨兮双颊,晨兮紧闭的双唇微微开启,木泽将一盏花瓣酒极缓地倒进了姑娘的嘴里,酒轻松地滑进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