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轻叹道：“臭小子，好好的功名不要，说什么好男儿当投笔从戎以靖敌寇，非要入你顾小子的背嵬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顾烨行了一礼，宽慰道：“今日是顾某鲁莽了，有些事本不该再提了。不过话说回来，少年郎有那么一股子闯劲是好事。其实我倒是希望有那么几个投笔从戎的士子为天下做表率。本朝文风渐堕，且不说朱夫子的理学如此之玄，毫无经世之用，光是近年来淫词艳曲之盛行，便令人堪忧。士大夫尚且如此，况乎百姓。若皆是以享乐为上，我朝…”

林景打断道：“刚还说夏侯立马这小子呢，怎么便又扯远了？”

老将军闻言哈哈一笑：“无妨，有些事老夫早就看不惯了，老夫当初就想拥力顾小子，可他偏生不听，带兵入京拥立了顾斌，说什么其人文治武功可开盛世，而今呢？河北、河东几乎整个儿的不战而降，堂堂京畿重地，现下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的姑娘。这仗打的，糟心。”

顾烨也知道话糙理不糙，苦笑道：“理虽如此，可老将军也该慎言。陛下想来也是用人失察。”

林景冷哼道：“用人失察？说得轻巧，诺大河东路、河北西路、河北东路三路之地，不过月余，悉数沦陷，望风而降者如此之多，而今竟只有大名府在苦苦支撑，阻止北燕大军完成合围。若非他有意如此，战局怎至如此，他分明是想借此次大败夺你兵权！”

顾烨低吼道：“够了，我相信他，他待我…”

林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他给了你什么？是肃王这个王位？还是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虚衔？还是烫熟的协理江南军政？”林景每说一句便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顾烨双手抓在桌案上，显示极力克制。与往日淡定不同，他的额上青筋暴起，煞是骇人，显是林景所言切中痛处。他努力保持平静的道：“哪个帝王甘愿以自身作饵。”

林景回怼道：“用什么饵得看是几年的王八！”

沉默了许久的老将军开口道：“二位这是又要把老夫的大帐再拆一遍啊，别忘了今日可是来商议军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