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心中暗叹,今日这花酒是推脱不得了。隔着车窗示意茗烟不用紧张,“去去就回,不过吃几盅酒便回,茗烟,你不用紧张”
见宝玉也认头去吃这花酒,茗烟便也熄了逃跑的念头。
柳潇马车宽敞奢华,四人坐定之后,车帘一放,便奔着八大胡同而去。
贾蓉和薛蟠在车内高声谈笑,而贾宝玉则是沉默不语,心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且说贾宝玉被拉去喝花酒,此事被宁府的门子们看的一清二楚。
知道宝玉是荣府的宝贝疙瘩,所以推了人赶快找到管事赖升,将所见一五一十地说了。
赖升听后,眉头紧锁,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宝玉乃是西府的宝贝疙瘩,若有个闪失,咱们都担当不起。”当即严令,严禁所有门子将此事外传。
门子应声,表示绝不敢泄露半句,待会回去也警告旁人一番。
赖升打发了门子,心中稍安,却仍心下惴惴,便亲自前往荣国府,寻到兄长赖大,将此事细细说了。
赖大听后,面色凝重,沉吟道:“此事万不能让老太太与老爷知晓,否则宝玉少不了一顿打,就连茗烟那小子,也怕是难逃一劫。”
茗烟,正是他费尽心思安插在宝玉身边的小厮,若是因此事被牵连,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赖大与赖升商议,将此事严密隐瞒,对外只字不提。
荣宁两府虽是一体,但各中复杂关系,仍需小心应对。
如此这般,贾宝玉被拉去喝花酒一事,便在荣宁两府的默契之下,被悄然瞒了下来。
然这府中的风云变幻,又怎是一个“瞒”字了得?
百顺胡同
八大胡同之首。这里的女子大多是江南一带的美人,接待的都是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众多京剧名伶居住在这条胡同。
马车自胡同口停下,四人依次下了车。柳潇显然是此地的常客,轻车熟路地领着三人进入了一家装饰华丽的酒楼。酒香、脂粉香和丝竹之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醉生梦死的画面。
宝玉跟随着众人进入了雅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事已至此,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柳潇此刻思绪纷飞,昨日得了孙德业的消息,说是武垣伯府的后人正在找孙德业算旧账。初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自恃凭借着理国公的牌子,不必将个破落了的武垣伯府放在眼里。
然而,孙德业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惊肉跳。那个武垣伯府后人赵澄,竟然握有孙德业倒买倒卖粮食的罪证,更令人惶恐的是,相当一部分粮食流入了他柳潇的库房。
倘若此事被朝廷里那个杀红了眼的卢统勋得知,他柳潇的前程乃至性命恐怕都难保。
柳潇心下焦虑,只想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于是今日便急吼吼地前往宁国府,希望从酒友贾蓉那里探听些关于赵澄的消息。
一个脑满肠肥的二代,恰巧遇到了含着宝玉出生的贾宝玉,又听说这贾宝玉且有些痴傻,便想从这傻子口中套出些赵澄的消息。
茗烟被柳潇的下人引去了一旁的李纱帽胡同享受,自不多提。
此时在百顺胡同这边,柳潇已安排好了一场酒宴,数位美女已侍奉在侧。
柳潇举杯,贾薛迎合,此三人放浪形骸,肆意妄为,不堪入目。
宝玉本道是寻常酒楼,没想到是这等风月场所,他本非烂淫之人,是以心中甚是不悦。
然而,当陪酒女子落座在他身旁后,宝玉却又安静下来。
这些女子,与平素里见到的烟花女子截然不同,眼中绝无媚俗之气,反而透露出一种清纯与无奈。
宝玉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情。
身旁少女名叫刻琴,生的我见犹怜,她身姿纤细,面容清秀,眼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宝玉看在心里,一种莫名的情愫在萦绕。
起初,贾宝玉并无他念,只想听刻琴唱几首曲子,感受那清音绕梁的美妙。
然而,几杯酒下肚后,刻琴轻柔的手开始抚过他的周身,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酒意微醺,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柔的梦境。
看着刻琴那含情脉脉的眼眸,听着她婉转的歌声,宝玉心中的最后一根弦眼看就要断了。
这一刻,宝玉忘却了世俗的束缚,只想沉醉在这片刻的温柔之中。
就在这情意绵绵之际,柳潇突然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向贾宝玉举杯示意,言语中多有几分戏谑与挑逗。
贾宝玉回过神来,不禁暗自懊恼,自己失了态,却又实在不舍得这温柔梦乡。
柳潇心中暗自观量好久,果然是个傻子模样,但面上却堆满笑容,“宝贤侄,来,叔叔和你吃杯酒。”
宝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畅快,好酒量”
打定主意,要通过这傻子宝玉,更多了解赵澄。
于是,柳潇故作亲热地拉起宝玉的手,“宝贤侄,可曾听说过赵澄?”
宝玉被柳潇的亲热举动唬了一跳,这柳潇生的恶形恶状,颇为不喜,哪里肯让他得了自己的玉手。
连忙抽出,却点头道,“赵澄?莫非是武垣伯府的赵澄?若是的话,现下他正住在我们家……”
柳潇心道有门,没想到开场这般顺利,接着便询问一些赵澄的事。
宝玉不疑有他,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了柳潇,把赵澄卖了个干干净净。
贾蓉听到柳潇在谈论赵澄,心中一动,莫非这柳潇也恶了赵澄?
便顾不得身旁女子,自衣襟口将手抽出,插嘴道“柳叔祖,因何提起赵澄,莫非这赵澄也恶了您老?。”
柳潇听贾蓉话语中似对赵澄不满,便也没搭话,只问,“难不成那赵澄与蓉哥儿有怨?”
贾蓉听后,也没后言,而是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
薛蟠这时候也扭过头来,脖颈处已添了数朵草莓,道:“莫提……莫提那不识好歹的乡巴佬”
柳潇心下疑惑,追问道:“何事,贤侄快与我说”
薛蟠看了贾蓉一眼,贾蓉不置可否的样子。于是便将那日请赵澄吃酒,最后却被殴一事告诉了柳潇。
宝玉一旁也听的真切,却心道,这澄哥儿听着也没甚毛病呀?
柳潇听闻后,小眼滴溜溜乱转,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禁不住对贾蓉道:“蓉哥儿可想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