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域冥看着范闲躺在现做的升降式的病床上,不耐烦给他捏了捏被角。随后范闲醒了,定定地看着她。
刘域冥看回去:“有事儿?”
“你知道……对不对?”
“猜出来了,所以。我一点都没担心你的生死,还有那狗皇帝也不会死。”
“所以你去帮老二挡了?!”范闲看着她道。
“那不然呢,三皇子有人救,大皇子会武,太子带着护卫,其他人也都护着那老登,只有李承泽没人救,我不去谁去,不过就算他今天不会死,我也会过去,他永远都是我的第一顺位。”刘域冥给他喂了一勺粥后道。
“不吃,天天吃这个,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范闲嫌弃道。
“那你别跟我说,我又不是专门负责你的饮食。”刘域冥把碗一扔,谁在意你这狗东西似的。
范闲看着她,最后自己把自己气的肝疼,这个女人,怎么就捂不热呢,天天跟他对着干,李承泽真就那样好,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哼,他范闲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拖住她,让她困在自己手下,范闲都在想着,如何再让这只小野猫再当自己侍卫了。
“把人撤出去吧,有话跟你说。”刘域冥道。
范闲挥一挥手,出去一大片,刘域冥道:“这次刺杀,不正常,我只猜到了几点,跟你说说,第一就是老登要削权,二就是你那边的陈院长可有得忙了,普天之下,最能藏人的两个地界,一是皇宫,二就是监察院,我看过那个白衣刺客的身手,我曾经跟他过过几招,但他那个时候的身份,是六处头目,影子。”刘域冥道。
“其实,你清楚,你只是不想信而已。话已至此,我去巡逻了。”刘域冥道,说完起身离开了广信宫。
刘域冥感觉人都麻了,大冬天的逛什么园,就TM这个狗老登兴致高,大冷天的让人推着范闲去园中吹冷风,从园中回来又敲定了让范闲下江南。
又回到了宜贵嫔那里,回到宜贵嫔居住的漱芳宫时,真是大凑巧,自之前便一直没有机会照面的北齐大公主也从太后那宫里回来了,大公主在成婚之前,便是安排在这宫中居住。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范闲,略吃一惊,只是二人也不方便说些什么,稍一行礼,便退到了后面。
宜贵嫔瞅了范闲两眼:“一路从北边回来的,怎么挺陌生?”
范闲时刻不忘广拉盟友,安插钉子,像大公主这种要紧的角色哪里肯放过。只是在众人面前当然要装地陌生一些,应道:“身份不一样,再说……男女有别。”
宜贵嫔取笑道:“你这孩子,比大美女都要生的俊……不怕你去祸害别人,就怕别人来招惹你。”
范闲唬了一跳,说道:“姨可别瞎说。”转头看见三皇子还在那里平心静气抄书装乖巧,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摇摇头问道:“这事儿太后真允了?”
话语里确实含着不敢相信的腔调。宜贵嫔看着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也是今日才听陛下实允了。不过……这是好事情,老祖宗怎么会反对?”
范闲自嘲一笑,心想事情才没这么简单。想了会儿后认真说道:“我去江南,小三儿跟着我……您也舍得?”
“江南水好人好风物好,有什么舍不得?”
宜贵嫔忽然招招手,让他靠近些。范闲依言靠了过去,离她只有一尺的距离,似要嗅着这位贵妇人喷出来的如兰气息,才听着她压低声音,咬牙说道:“你带着他离宫里越远越好,最好能拖几年就拖几年。”
范闲微怔,才知道宜贵嫔做的是这等消极打算,摇摇头说道:“一味退让总不是个事……再说了,江南内库也不需要花什么功夫,我只是过去看一眼,总不能老拖着。”
范闲想了想,安慰道:“三儿毕竟年纪还小,不值当这么早就开始操心……再说了,太后在宫里看着这几个孙子,太出格的事情,那几位也不敢做……”他顿了顿后又说道:“毕竟咱们和其它那几座宫里不一样,尚书巷说话还有几分力气,父亲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退……至不济,还有我不是?”
得了这句话,宜贵嫔终于放下心来,以目前的发展趋势,范闲在朝中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大,朝中宫中往往是两相影响的两个独立圈子,只要朝中有人,她与李承平母子二人在宫中也会过的轻松许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家就已经点的极为透彻——在保留了那么几分可喜憨直的宜贵嫔看来,自己为孩子着想,和范家绑的越紧,自然就越好。
她接着叹了口气,然后瞅了一眼刘域冥说道:“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那个楼子的事情,让我吓了一大跳。平日里只知道他和老二关系好,谁知道老二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撺掇着平儿去做那件事,平儿这么小的年纪,知道个什么东西?还不是被人拿来当刀子使……幸亏你把这事儿压下去的快,不然不知道陛下会气成什么模样。”
刘域冥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李承平一眼,心里冷笑,您的这位儿子可不是一个善主儿,虽不到九岁,但脑子里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复杂,估计这玩意儿以后上位了也是另一个庆帝。
刘域冥又听着宜贵嫔低声说道:“把他管教老实些……哪怕将来变成如今没用的靖王爷……至少也谋个一世安康啊。”
范闲听着这些话,不免有些感慨。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歌词果然没有唱错。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自己的身世也证明了这句歌词的正确性,刘域冥想着,有一些有妈的孩子也有像根草的。
离用晚膳的时间还早,太后宫里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范闲乐得清静,就呆在漱芳宫里与宜贵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二人是亲戚身份,避讳也可以少些,而且整座凉沁沁的皇宫里,似乎也只有宜贵嫔这宫中还有些……人味儿。
“奴婢参见晨郡主。”
随着外厢宫女们嫩脆的行礼声,林婉儿搓着两只小手就走了进来,今日她下身穿着一件翡翡色的叠层襦裙,上身是件大红绫袄子,袖口上严丝合缝地缀着两道狐狸毛,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范闲坐在轮椅上平伸出双手。婉儿向前,将手放入他温暖的手掌之中,动作是这样的自然。
范闲轻轻揉着姑娘有些凉的小手,好奇问道:“就这么着便来了?”这一身颜色有些近似于红配绿,只是红色深的生动,翡翠透着清贵,穿着婉儿的身上便顺眼许多,不过入宫用膳,总应该穿的华丽些才是。
林婉儿嘟嘴说道:“在家里等了你老久,也不见人来……后来才知道你被宣进了宫。我带着大宝回府,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太监拦着……拉到宫里来。先去见过太后皇后,幸亏几位娘娘都在太后宫里侍候,不用各个宫去拜,略说了几句话就来见你。一路上匆忙着,哪里有时间换衣服。”
“对了,大宝呢?”范闲最关心的,就是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大舅子。
“放心吧,若若在家呢。”林婉儿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热毛巾胡乱擦了两把,一屁股坐到宜贵嫔身边,侧头笑眯眯说道:“在聊什么呢?”
宜贵嫔没急着回话,先把宫女训了几句,这大冷的天用热毛巾让郡主擦脸,也不怕呆会儿出去被冷风激起,这才回头笑着将陛下的安排说了一遍。
林婉儿诧异地看了范闲一眼:“这就定了?”
范闲点点头,耸耸肩,无可奈何。拖家带口的,看来日后的江南之游一定会精彩万分。
有太监过来传话,请漱芳宫里的几位贵人去含光殿用膳。宜贵嫔赶紧拉着三皇子的手去后厢梳洗,也要好生打扮一下自己。
觑着这个空儿,范闲压低声音问道:“让你和太后娘娘说的那事儿……怎么样?”
林婉儿看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想退婚,这事儿又不早些和我商量……突然弄这么一出,太后怎么可能允。再说了,我毕竟是晚辈,说这事儿本就有些不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