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禾已经十四,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好亲事哪里是容易的,寻常人家的女儿自八九岁便开始留意,十三四岁即使未定亲也总有眉目。
李氏心中盘算了几年,门第不能太高,没有强厚的娘家撑腰,只怕在婆家会受委屈。
也不能太低,至少需衣食无忧,免受终日劳作辛苦。
不要独子,蜜罐子里泡着长大的,宠溺太过没有担当。
也不能兄弟姊妹太多,叔嫂舅姑琐事繁杂,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能太远,时常回来走动才好,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
也不可太近,有这样一位父亲,还是离远些吧!
……
就这么挑挑拣拣看了几年,竟没有一个合心的人选。
徐妈妈也开解过她不必心急,想是姑娘的缘份还未到。
李氏却气道,“家中有一个疼禾儿的,我也不愁成这样。你瞧瞧这满京城,谁家姑娘十四五了还没说亲事的?”
这便是气话了。
徐妈妈耐着性子劝她:“夫人也别尽往远处想去,人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不准姑娘的姻缘就在眼皮子底下等着呢。”
这话让她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她娘家的侄儿倒是还未说亲,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为人平和,温润有礼,倒是极好。
可转瞬间,这火苗又渐渐的熄灭。那孩子是好,可她姊妹众多,二姐、四妹,只怕都打算着将女儿嫁过去呢。
李氏叹了口气,又想起她那一事无成的丈夫,忧愁更甚。但凡陆二爷能担起半分为人父的担子,也能帮着斟酌一二。
说来也奇,自上次星禾从晋王府回来后,陆成瀚真就像换了个人,不仅体贴周到,铺子里去的也勤了。
过了几日,居然也开始操心起星禾的亲事来。起初李氏还不以为意,直到陆成瀚说起陈家,李氏的眼睛忽然就亮了。
陈家老太爷与公爹本就是好友,早年间两家还多有来往。
陆老太爷去世之后,听闻陈家在朝堂上受了些牵连,被贬至青州去了。后来年纪大了,索性辞了官,带着子孙告老还乡。
如今陈公子中了秀才,也算是为了孙子前程吧,一大家子又迁居回了京中。
偶然间被陆成瀚遇上,他瞧着陈家多年未回京,一应俱是不太熟悉的样子,便自告奋勇地帮着陈家出了不少力。
置办宅院、购买奴仆,一来二去,陈家便有了结亲的意思。
说起来,这位陈公子李氏还是见过的,他五六岁时跟着长辈来过陆家,园子里奔跑还摔了一跤。
李氏想了想,脑中倒真浮现出这么一段往事,记得那孩子生得虎头虎脑。跌了一跤摔到了额角碰破了皮,哭得震天响,还是她拿了星禾爱吃的糖糕才哄好的。
她越想越觉得合适,人也跟着兴奋起来。若论家世,两家是世交,又都是从外地迁至京城的,自是门当户对。
那孩子相貌周正,与禾儿也算是青梅竹马。虽说现下根基差了些,但陈老爷子早前在京为官,多少还有些人脉关系。
这孩子如今年纪轻轻便已是秀才,往后乡试中了举人,还怕星禾没有好日子么?
李氏颇为心动,当下也等不到午膳,起身便赶去了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