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周身透着儒雅之气,似乎是读书人。他的声线却多了几分低沉清冷,冷厉中带着严谨,“你方才口口声声唤她是你女儿,如今又说看错了?你说自己喝多了酒,身上却并无酒香。”
他顿了顿,面色凝重,眼神也渐渐凌厉:“依我看——你分明是见这女娃孤身一人,想诱拐了去!你可知,我朝律令略卖人口者,当施以重刑。杖刑三百,流放三千里!”
这番言辞仿若声鼓鸣钟,振聋发聩。众人恍然大悟,连星禾也暗觉凶险,她与白露一介女流,虽出手相阻,但若这妇人尚有同伙,将她们一并掳去,只怕今日有来无回。
那妇人被制住,起先还一番挣扎,意欲辩解,听到“律令”二字如遭雷击,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杀猪般嚎叫,手脚乱舞,意欲挣脱出去。
这变故来得太快,星禾还来不及说上只言片语,人群中又有几个义愤填膺身强力壮的,与青衣少年一道将那妇人手脚按住。
又不知谁提议的报官,那妇人登时吓得抖成筛糠,她嘴里被破布塞着,只得发出呜呜的惨叫,被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扭送至官府。
星禾回过神来,这才细看怀中的人儿。小丫头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小脸儿上的肉好大一坨。生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着实软糯可爱,一双眼睛圆溜溜地正盯着她看,颊上犹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好险!她没有坐视不理。万幸!青衣少年拔刀相助。
小丫头一个抽泣,鼻尖冒出好大一个鼻涕泡儿。星禾“嗤嗤”地笑起来,待擦净了,才问她叫什么。
“我阿爹阿娘不许我跟别人说自己的名字。”小丫头抽抽搭搭,声音还有些哽咽。
“那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住在房子里。”
“那房子在哪里?”
“在家里啊。”小丫头眉毛皱在一起,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
牛头不对马嘴!
得,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星禾想了想, “你同谁一起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小丫头低着头认真地回忆:“和…舅舅。舅舅要给我买糖葫芦,然后就不见了。”
嗯,既有线索,那便好找了。
“街东有一家糖葫芦铺子”,玉石老板忍不住插嘴:“还有松枝巷的老秦素来是在街西叫卖。”
弄丢了人,定会在最后消失之处反复寻找。星禾与白露商议一番,两人分头行事。白露脚程快,往西边去,星禾便带着小丫头朝东走。又命白露拿出一锭二两的银子塞给店老板,今日失手砸了镯子,虽是无意,总是要赔人家的。
老板连连摆手,“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今日跟着姑娘也是做了一番好事,积了福报。更何况,”他压低声线,神情颇为羞愧,“其实,我这镯子也不值几个钱…”
星禾忍着笑示意白露把银子塞到他手里,“收着吧,总归是耽误了您的生意。日后若他人有难,还望您能相助一二,这就当是谢礼吧。”
老板还欲推辞,她已拉着小丫头走远了。
日头西斜,街上的人总算少了些。才转了个角,小丫头便走不动道了,对着路过的糕点铺子咽了口唾沫。她方才闹着要买糖葫芦,还没吃到就与舅舅走散了,又折腾了这一通,小孩子嘛,总是饿得快。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