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脑海里反复思考咀嚼着峰哥的这个问题。
我是真想混黑道吗?
我并不是很想进这个门,可我还有的选吗?
我连过年都没敢回去,外婆养育我那么多年,我甚至不敢回去给她拜个年,我甚至不知道再见面时,该以怎么样的谎言,让他信服我在外面正经谋生。
我是真的对黑道没一点向往吗?
似乎也不是。
大年初一,当我们站在桥下,被寒风刮得直缩脖子时,望着桥上呼啸驶过的小轿车,我非常的向往。
大年初二,当我们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时,我无比怀念超哥曾经带着我去吃过的海鲜与茅台。
大年初六,当刘彦明算计着在小学门口摆摊一天能挣二三十块钱时,我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陆峰在赌桌上,一晚上输掉一万多,却连眼皮都不眨的肆意与畅快。
我不确定是我经历的太少,还是见过绚丽太多,我觉得混黑道是一种毒,而此刻的我,已经沉浸在吸毒过后的无上欢愉中,无可自拔...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陆峰叹息一声,说道:
“等独狼这事儿了了以后,找个日子进我的门吧,但愿...你不要在午夜惊醒后,流着泪说后悔!”
我沉默着,半晌,下定决心地说道:“不后悔!”
陆峰神色有些复杂,最终没再说什么,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路边的宋哲,说道:“叫你那个小兄弟上来吧!”
“哎!”
我点点头,摇下车窗,招手叫宋哲上车。
……
陆峰开车,载着我和宋哲,三人沿着平安路,从刘八斤家到县公安局以及老筒子楼这条路来回转悠,
陆峰全程没下车,一路上不时出声询问有关引独狼入瓮的细节问题,宋哲全部对答如流。
从傍晚六点多,一直到夜晚十点多,所有细节全部谈妥后,陆峰就准备回去了。
临回去之前,陆峰让宋哲提前回去,留下我一个人待在车内。
我以为他想劝我别进黑道这个门,没想到,他低头从驾驶室座椅下面,拿出一件衣服。
准确来说,那是一件马甲,挺厚的马甲,棕灰色。
我本能的接过马甲,摸上去,竟有金属的触感。
我有些纳闷,刚要开口询问,陆峰抬头看着我。
车内灯光照耀下,陆峰的眼神真诚而温和,像是初冬午后的阳光洒在我身上,他摩挲着马甲,语气舒缓地说道:
“这是防弹衣,这年头,制式枪械好弄,防弹衣不好弄,这些年,我也就弄了两件,这些天你穿上吧。”
我有些动容,有种眼里进沙子的感觉。
这么多年,拿我当小孩一样照顾的人,除了外婆,可能就只有峰哥了吧。
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着问道:“峰哥,不至于吧?这也不是上阵打仗。”
“给你,你就穿上,听话。”陆峰语含责备地说了句,顿了顿,说道:“穿上不太舒服,但到底安全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