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亮,还有十小时。
“呐,琴叶酱,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呢?居然把自己的孩子丢下悬崖。”
“为什么要逃?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我们一起极乐万世不好吗?”
“呐,到底是为什么……”
大得离谱的房间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池,它们错落不一地分布在其中,池中有着近约五六十人,皆是清一色的女子。
轻纱幔幕,她们不着片缕,相互热拥交错着,时而抬起纤纤玉藕摩挲肌肤,时而垂首饮下池中的酒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淫靡。
宽敞的房间中还耸着一楼高台,高台之上的装饰更是奢华:朱红与纱紫色的绸缎交织缠绕,古色古香的书画铺展在墙壁上,名贵的珠器点缀着每一寸角落。在房檐之上还贴着白玉般的绫罗,将上面的字迹衬托得异常显眼——「極楽」。
柔软的坐垫上正坐着一位“青年”,他有着白橡般的发色,其双眼的虹膜颜色类似于彩虹,且左眼、右眼的虹膜上,分别刻有“上弦”和“弐”的字样。戴着紫黑色的方形小帽,脖子处的鲜血将其黑色的内衬染红,红色的外衣上还披着黑色的披肩。
他半卧在坐垫之上,一手执扇,令一只手上正托着一盏玉壶,壶上有着一名女子的头颅。
先前的声音正是从青年口中发出,他似幽怨,又仿佛带着半点嘲讽,与女人的头颅对话,血液顺着他上扬的嘴角滑落,将洁白的坐垫逐渐染红。
池中溢散的酒气夹着冰雾,给这间房间笼上了一抹迷蒙的色彩。
陌生而又熟悉的气味让青年眯起了眼,他驱散了还在酒池中嬉戏的众女,眼中浮上愉悦:
“哦呀,来客人了吗?”
“嘭!”
话音刚落,紧锁着的木门便被暴力撞开,仅有的半截门柱也被人抱起朝着青年方向砸来。
花香被空气带着占领了房间,把原本的酒气逼迫至青年身后。
“熟悉的味道……”
青年嗅了嗅鼻子,面色沉醉闭上了眼,丝毫不在意朝着他砸过来的门柱。
“咚……”
门柱在即将飞跃至高台时被冻成了冰块,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初次见面,迷茫的可怜人哟,我是童磨。”
“你们也要加入「万世极乐教」吗?我是教主,可以破格允许你们加入的哦。”
白发青年站起了身,张开双臂将来者隔空虚揽,彰显出他的热情好客。
“……”
“你们小心一点……”
蝴蝶忍自进入这片区域之后就一言不发,握着日轮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整个人也都在微微颤抖着,她抬起那充满仇恨的美眸死死盯着高台上的鬼,身上的气势愈发恐怖骇人。
“危险的气息……”
时透无一郎同样不敢松懈,原本淡漠的瞳孔也有了几丝色彩,此刻缥缈的云烟环绕在他的身旁,显然他也已经开始运转霞之呼吸了。
“伊……伊之助,好可怕……”
我妻善逸畏缩着身子,躲在了嘴平伊之助的身后。而伊之助在看见童磨手中所托玉壶上的女人头颅时,不安分的性子也被压了下来,打架最积极的他此刻居然出奇的老实。
栗花香奈乎三无的脸上浮出担忧之色,她看着前方的蝴蝶忍一言不发。
气氛,凝固了下来。
几息之后,蝴蝶忍动了:
“虫之呼吸……”
她行动像蝴蝶般轻巧,几次辗转便已到了童磨身前:
“蝶之舞·戏弄!”
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连续突刺,淡紫色的刀身在挥动间总会散出点点紫藤花香。
可这些皆被童磨微笑着单手用铁扇防住,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发问:
“奇怪……我是不是吃过你的家人朋友什么的?总觉得你的脸好熟悉……”
“去死!”
蝴蝶忍猛地扭动腰肢,跃起用鞋尖处的匕首刺向童磨的太阳穴,将恍惚间的青年踢下了高台。
“啪嗒。”
童磨双脚着地,将指甲刺进了自己的太阳穴里缓缓搅动,鲜血顺着他脸颊滑落,脸上的困惑逐渐褪去,转而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啊!我想起你来了!三年前我见过你!你是不是香奈惠的妹妹?你长得真像她啊……”
“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吗?哈哈……”
童磨笑着,丝毫没有在意蝴蝶忍那仿佛杀人般的眼神,一边躲闪攻击,一边仔细端详着蝴蝶忍的面貌:
“你想和你姐姐一样陪在我的身边吗?看呐,香奈惠就在那里!”
童磨伸手指了指高台上的某个角落,那里有着一个相框展台,相框里面封存着半截衣袖,旁边还贴着一张小纸条,内容为:「我最爱的人,蝴蝶香奈惠。」
“混蛋!”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淡紫色的刀身没入童磨身体,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整只鬼给击飞,如同炮弹般嵌入了木质墙壁之上。
“冷静点,忍小姐。”
正当蝴蝶忍想要趁势追击之时,她的肩膀被人给按住了,时透无一郎沉声开口:
“你看你击中他了吗?”
“什么?”
蝴蝶忍顺着无一郎的视线望过去,发现童磨竟完好无损地站在高台之下,而墙壁上嵌着的“童磨”化作了几块碎冰掉落了下来。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怎么样,妹妹酱哟,我的分身逼真吧?”
童磨竖起了一根手指比在嘴前,还俏皮地朝蝴蝶忍眨了眨他那彩虹般的眼,玩味地说道。
“呼……冷静,接下来我负责进攻,你从旁协助。”
无一郎扭头对着蝴蝶忍说了一句,便化作云烟极速朝着童磨杀去:
“霞之呼吸壹之型——垂天远霞。”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金色的闪光也随他一同突刺: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铛——”
两道攻击转瞬即逝,一同砍在童磨的两只铁扇之上,擦出大量火花。
“血鬼术·莲叶冰!”
童磨交叉对扇用力挥舞,朝两人挥出大量莲花状的冰晶击退了二人。
寒意在房间生根发芽,冰雾布满房间。
“小心别吸入过量哦,你们的肺部可是会坏死的……”
童磨缓缓煽动他金色的铁扇,扇面刻有粉紫色的莲花和碧绿的莲叶,扇缘如刀刃般轻薄锋利,此刻微微抖动着,洒落出点点冰晶。
“咦,伊之助,你怎么不戴头套了?”
被击退回来的我妻善逸望着呆愣的嘴平伊之助,看着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猪头头套,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我的母亲。”
伊之助盯着高台上的玉壶,壶上的女人头颅竟与他有着八分相似!女人碧绿色的眼眸与伊之助如出一辙,柔和的面庞曲线与精致的五官也仿佛像是跟伊之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般,额前深蓝色的刘海也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伊之助:这就是你的母亲。
“欸欸欸!!!”
我妻善逸发出了夸张的惊呼声,这时他才注意到壶上那女人和伊之助长得极为相似,同时又担心地望着自己同伴伊之助,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去做一些傻事。
“嘎吱……”
手中锯齿状的日轮刀被伊之助捏的嘎吱作响,但伊之助的表情却十分的淡然:
“我不记得她了,虽然她是我的母亲,但我是被山里的野猪养大的……”
大概是从未感受过母爱,所以对于自己的生母死亡这一事实也没有多大的感触。
“但……恶鬼该死!”
“我流·兽之呼吸捌之牙——爆裂猛进!”
“既然你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那么作为回报,光砍下头还不够……”
“我流·兽之呼吸叁之牙——獠牙撕扯!”
无视周遭的冰晶或冰刃的阻拦,伊之助如离弦之箭般径直突进,拦路所有的攻击都被他暴力冲碎,在童磨略显惊讶的目光中砍下了他的头颅:
“我要让你尝到地狱的滋味!”
“啪……”
“小心!”
恶鬼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周围的冰晶却依旧未散,无一郎当即把伊之助拽回。就在伊之助刚才站立的地板上,一根长约三米的冰矛从地板之下刺出,擦着伊之助的手臂,截断了他几缕发丝。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你得手了……”
童磨拍着自己从未跳动的心脏,一脸后怕。他看着伊之助的面庞,愣了一下,又扭头看向高台上的女人头颅:
“你……是琴叶酱的孩子吗?已经这么大了……”
童磨此刻的眼睛微微眯着,细细的睫毛垂在眼底,用着格外温柔的语气对着伊之助说着话:
“我也算是你的养父了吧,当着你妈妈的面把你杀死……好像有点残忍呢……”
“毕竟……当年我也是当着你的面把你妈妈杀死的啊,嘻嘻嘻……”
随后他再也忍不住了,手指捂住面庞小声笑着,仅透过指缝看着蝴蝶忍一行人: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夺亲之仇和弑母之恨加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哈哈……嘻嘻嘻……我开始期待起来了!”
“血鬼术·寒烈的白姬!”
两朵少女外貌的冰莲被童磨挥出,她们吐出大量的冻寒之气朝着蝴蝶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涌来。
“霞之呼吸陆之型——月之霞·消。”
时透无一郎挥洒着霞烟,大范围的霞光将冰气阻挡在外,数不清的斩击伴随着霞光将冰气中凝结的冰晶斩成齑粉。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蝴蝶忍的脚步虚幻飘忽,行踪不定,如蜈蚣般蜿蜒前进,且速度极快,在童磨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刺穿了他:
“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
刀身由浅紫色变成了暗紫之色,其中蕴藏的大量毒素在挥动的六刀之中注入了童磨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