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直起腰,拍了拍身上和手上的浮尘,又从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将手擦干净,指了一下放在地板上的加湿器,说:“没什么,把这个也带回去检验。”
……
翌日,数字时钟跳动了一下,时间显示17:35分。唐婧穿着一身半新的警察制服,端坐在办公室的桌前,今日她并未外出调查,而是专注地阅读着从灵修中心拿回来的课程和讲义,她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灵修师张雅丽死亡的背后,必然与她从事的工作或者私生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许多人对灵修敬而远之,社会上也存在许多偏见,唐婧身为执法者,她不允许自己带着偏见去办案,她只想弄清楚问题的根源,洞悉事物的本质。
斜阳透窗,勾勒出她英气的侧颜,脸上的表情专注而坚定。办公室里一片安静,静得让她能清晰地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她笔尖划过纸张的细碎的摩擦声。
她挺起肩背,抬起左手抚向自己的后颈,轻轻地揉捏着,由于低头时间太长,她感觉到颈椎连带着肩背都开始发麻。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纸张上被重点圈出的几个高频词汇上,“情绪清零”“能量提升”“高配得感”。这些玄而又玄的词汇在讲义上频频出现,在她头脑里萦绕着,让她觉得昏头涨脑,心情躁郁。她嫌弃地推开那些讲义,丢下笔,起身配合着扩胸运动做了几组深呼吸,她感觉到肺部的氧气渐渐充盈,驱散了些许眩晕之感。
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唐婧一把接起,往日总让她感觉刺耳的铃声此刻却成了提神醒脑的利器,她甚至感激起这脆生生的电话铃精准的将她从被“洗脑”境界中召回。
电话那头,技术刘冰冷又简短的话语传来,“恐吓信是这台机器打印的。报告晚点送过去。”
“太好了,谢谢。”唐婧兴奋地用右手的食指指关节清脆地敲击了一下桌面。
丁小峰抱着案卷材料走过来,连下巴都抵在文件皮儿上,帮着一起使劲儿。看到唐婧似乎心情不错,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材料,嬉笑着问道:“咋地,领导,有啥喜事儿?”
唐婧并未搭腔,只是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灵修教义塞给丁小峰,轻挑了一下眉,示意他读读看。
丁小峰平时最讨厌读书看报,一看到字儿,脑子就迷糊,只看了几页,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在他看来,教义里写的东西狗屁不通,完全就是蛊惑人心,将人引入歧途的骗术。他抬头看向唐婧,用不可思议地语调问:“这玩意儿,真有人信?”
“当局者迷。现在的人,心灵空虚。很容易被蛊惑。”唐婧点头,无奈地摊摊手,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她从丁小峰手中抽回教义,指着其中一段,分析道:“按照他们的逻辑,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所谓的灵修学员就会负债累累。”
“这不是害人么?这得查啊。”丁小峰面含怒气,冲口而出。
“没人报案,况且这事儿不归咱刑警管。”唐婧的表情里满是无奈。
或许是这种卑劣行径刺激了丁小峰,他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他指了指资料,大胆猜测道:“这梁霏霏刺杀张雅丽,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有道理,你继续说。”唐婧饶有兴趣地肯定道,并催促他继续顺着思路推进。
“没了,就想到这么多。”丁小峰直男式回应,若不是刚才听唐婧说灵修中心的勾当与刑警的调查暂无关联,他也不会非把两件事硬扯一块去想。
唐婧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一眼丁小峰,摇头轻叹了一声,她明白要想拨开张雅丽死亡背后的迷雾,就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在以往的修习过程中,她与那些学员之间究竟有哪些交集,存在什么纠葛。理清思路后,唐婧迅速脱掉制服,穿上便装外套,拿起背包,起身便往外走。
“唐队,上哪去?”丁小峰见唐婧已经快要走出办公室大门,他忙解开制服上端的两个扣子,蜕壳似的从头顶上讲制服外套脱下,又从椅背上抓了件运动装,一边拽拉锁,一边紧追了出去。
“这家灵修有问题,去找贺雨嘉,只有他能给我们答案。”唐婧跨进驾驶座的时候,笃定地对丁小峰说。然后她迅速转动方向盘,车子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