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那个老婆子!有她在,他就会回来!”
衙卫说。
陆云安蹿上房顶趴伏着。
那几个侍卫去追了一阵,没有找到他,又折返了。
“少爷说了,只要有机会,直接把他杀了!”
侍卫与衙卫说道。
陆云安趴在房顶,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去救养母。
那位辛劳一生的老妇人此时被侍卫绑在院子中,她知道陆云安就在附近,她听到侍卫与衙役说的话,知道唐家不会善了此事,自己恐怕难以得活了。
她不禁有些伤感,陆云安这孩子,也算有情有义,自小知道自己的身世,却聪明的从不提起,跟着自己在姚州城里过着穷日子,也从无怨言。
他的父亲,毕竟是韶央城大世家的贵人啊!
只是可怜小姐,到死不得正名,孩子也不被人家承认!
她想及种种,百感交集,突然高声喊道:“孩子!走吧,你斗不过他们,远远的走,去江南,去找那个人,拿回小姐给你留下的东西……”
养母的决绝令陆云安完全没有想到,她说完这话,竟然一头撞上了柱子!
黑夜中,陆云安趴在房顶,养母撞破脑袋流出的血红艳艳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紧捂着嘴,拼命压制着心中愤恨与痛苦!
仅仅一天,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痛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与朋友。
“娘的!这臭婆子!竟然自尽了!”
侍卫骂了一声,朝陆云安养母的尸体上啐了一口!
许久,房顶上的陆云安才平复了激动颤栗的身体,他轻轻翻开瓦片,摸出怀里得火折子,将它吹燃,扔进了屋中的床榻上……
他走了,在黑夜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姚州城。
那火折子点燃了床榻,巷子里却没有冒出冲天火光,兴许是被雨水浇灭了,兴许是被那些侍卫扑灭了,陆云安无暇顾及。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想过要去找母亲留下的东西,但他和养母一直都无从下手。
他们只知道陆云安的母亲生前给他留了很重要的东西,存放在江南一个姓罗的铁匠那里。
至于母亲留了什么,那个铁匠到底在哪儿,他们一概不知。
江南有七座城,地那么广,人那么多,陆云安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但茫茫雨夜里,他坚定的朝南方走着。
母亲名叫宁月,是江南白潭城一个富商的养女,养母就是从那个时候成为她的侍女的。
那位从韶央城来的陆家公子,与宁月一见钟情,两人在白潭城的日子也许是宁月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只可惜,世事难料,那位陆公子回了帝都,留下已有身孕的宁月。
那年富商的生意亏得倾家荡产,要将宁月卖入青楼,宁月和她那忠心耿耿的侍女就一直逃,颠沛流离,逃到了韶央城!
帝都森森,她们到了韶央城才知道,世间权贵最薄情!
那位陆家公子早已经娶了皇家亲眷,平步青云,又如何会认一个来自江南小城的落魄女子?
宁月大着肚子,日日以泪洗面。
直到难产死去那天,陆家也没有人来看过这个他们知道她存在的女人。
养母从小就告诉过陆云安他的身世,但是,以前的他并也不那么看重这种感情。
宁月只是他这副身体的母亲,这份亲情并不属于他,所以他从来没有很强烈的意愿去追寻关于自己的身世的那些真相。
可以说,他并没有感同身受。
从另一个时代重生而来,对这个世界他并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
这个世界上,唯一属于他的感情是养母和夏小婵。
她们的死,让陆云安有些憎恨这个世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那么弱小,弱小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唯一的挚友在他面前受辱自尽,养母为了不成为他逃跑的阻碍,也自尽了!
是自杀,其实却是死于他人之手!
陆云安心中有恨,他一路南下,最后饿晕在了那座名满天下的青亭山下。
……
江南有座青亭山,山上有个名动江湖的剑道宗师,名叫赵青檀。
三十年成一剑,一剑成宗师。
赵青檀在青亭山建了天下第一武宗——四大峰!
晕倒在青亭山下,是陆云安的幸运。
赵青檀山下归来,遇见这个落魄少年,便叫人将他抬回了宗门。
陆云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饿。
离开姚州城近两个月,他几乎是风餐露宿,有人处尚可乞讨,无人处只有露水野菜裹腹。
吃了几口饭后,陆云安说:“我想学武!”
赵青檀笑了笑,说:“你底子弱,武脉蒙昧不开,并无天赋。”
“可是我想变强,我有血海深仇,你再救我一次,给我指条明路吧。”
陆云安起身朝赵青檀稽礼。
“我非佛门徒,不度人愁苦。”赵青檀摆了摆手,对他而言,陆云安只是他随手救起的一个落魄人,他的血海深仇,赵青檀并不感兴趣。
陆云安倒是也听说过这位剑道宗师的名声。
大云王朝的江湖上,武道宗师就那么几位,姚州城的市井中也流传这些传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真的需要学武,求宗师指点!”
“吃饱了,出来试试。”
赵青檀沉默了会儿,终是没有拒绝。
陆云安狼吞虎咽,将饭菜一扫而光,虽然腹中饱了,但身子还是虚弱,他走出房间,跟着赵青檀走到了一个大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