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没有那么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温良恭谦让。
攻城是你来我往的死战,是有进无退的冲锋,是从早到晚不停的战斗,更是一场噩梦,无论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
攻城看似占据上风,层层包围,人数众多,如浪潮般汹涌而上,将城墙拍打得摇摇欲坠,但也仅仅是摇摇欲坠而已,直到日落黄昏,一如昨日,攻城毫无进展。
守城看似占据优势,居高临下,兵甲优良,如那坚石岿然不动,任凭贼军如何进攻,都无法撼动防守,但也仅仅是能守,被团团包围,隔绝联系,如海洋里的一座孤岛。
城里人心惶惶,不知援军何时到来;城外人心动摇,连攻了五六日,死伤惨重却毫无成果。
夜晚,是难得的安静时光,战争双方都默默的在黑暗里舔拭着伤口,休息片刻,只等着天亮再次厮杀。
“如此围攻下去不是办法。”
军帐里,起义军的几位将军围坐在火盆边,讨论起了今日攻城的得失。
“张麻子,何必如此丧气,我等不过才攻了五六日,伤亡了几千人,算不得什么,营内还有几万士兵可供消耗,营外也各有十几万百姓等着当兵吃粮,怕什么。”
一人穿着铁甲,满脸的络腮胡,手里拿着一只大猪腿放在火上烤,说道。
“黄将军只前日攻了一阵东门便退了下来,当然没什么损失,可我们南北门连着进攻五六日不曾停歇,人手损失颇多。”
又一人穿着丝绸衣服,头戴玉冠,看起来像一书生更多过将军。
“胡县令说的是啊。”
另一人面相猥琐,身材瘦高,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挨各给在座的将军倒酒道。
“不如,夜袭如何?”
一人同样穿着铁甲,却见那甲上用了金丝银线,甲片之上还刻有花纹,看着就颇为华贵,他建议道。
“李小子莫说大话,夜里大家都是睁眼瞎,如何攻得城?”
那黄将军不满道。
“非是夜里攻城,而是袭扰,佯攻。”
“好计策!”
胡县令一拍大腿激动道。
“什么好计策。”
众人不解,求问道。
便听李将军解释说,所谓佯攻,便是夜里派兵到城下做出要进攻的姿态,但并不是真的要攻城,而是为了骚扰守城士卒,让他们夜里也不敢休息,疲惫敌军,使其露出破绽。
“果然好计策!”
众人皆是叹服,然后开始商讨起如何在夜里骚扰守军。
半夜里,李平安正在睡觉,忽听得北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杀喊声传来,吓得他还以为是城里守军除尘夜战袭营,连滚带爬从帐篷里跑出。
“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但还不等他和其他一起从帐篷里冲出的众人有所行动,就听到何队主一声大吼,命令道。
众人虽是疑惑不解,但看北方并无火起,军营里更没什么骚乱,杀喊声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也就慢慢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帐篷里呼呼大睡起来。
但李平安却没那么大心脏,只担心可能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杀喊声再次传来,这次他向北面望去,就见城墙上一片灯火通明,似乎是有人在攻城。
可过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下李平安也就明白了,原来是那疲军之计,于是他也放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杀喊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不是佯攻了,而是真攻。
大队人马扛着竹梯,顶着箭雨,向着城墙冲去。
连绵不断,不曾停歇,早到晚,直杀的城下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随着太阳渐渐坠入地平线下,城外大军又缓缓退了回去。
军营里升起炊烟,飘出了饭香,又到了吃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