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又说:“师父信中说,现下已将两名顽徒重重责打,原当命其亲上巴人山负荆请罪,只是两名顽徒挨打后受伤甚重,难以行走,特命二弟子强章通前来领责。此番事端全由顽徒引起,务望晋掌门看在八达、东华两派素来交好份上,勿予介怀,日后相见,亲自再向晋掌门谢罪。”
熊熙淳心想:“原来你叫强章通。你们是东华派,也是五常之一。”想到信中说“两派素来交好”,不禁栗栗心惊:“这强章通和丑姑娘见过我两次,可别给他们认了出来。”
只听强章通又说:“我到了巴人山,赵成英倒还罢了,那钱成雄却心怀不忿,几番出言讥嘲,伸手要和我较量……”
薛研科说:“他妈的,八达派的家伙这么可恶!二师兄,较量就较量,怕他什么了?料这姓钱的也不是你的对手。”强章通说:“师父命我上巴人山去道歉谢罪,可不是惹是生非去的。当下我隐忍不发,在巴人山待了六日,直到第七日上,才由晋掌门接见。”薛研科说:“哼!好大的架子!二师兄,这六日六夜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强章通说:“八达弟子的冷嘲热讽,自然受了不少。好在我心中知道,师父所以派我去干这件事,不是因我武功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我年纪大,比起众位师弟来沉得住气,我越能忍耐,越能完成师命。他们可没料到,将我在巴人山多留六日,于他们却没什么好处。我也一直没能见到晋掌门,自是十分无聊,第三日上,一早便起身散步,暗中做些吐纳功夫,以免将功课搁下荒疏了。我信步走到后面练武场旁,只见八达派有几十名弟子正在练把式。武林中观看旁人练功,乃是大忌,我自然不便多看,当即掉头回房。但便这么一瞥之间,已引起了我老大疑心。这几十名弟子人人使剑,显而易见,是在练一路相同的剑法,各人都是新学乍练,因此出招之际都颇生硬,至于是什么剑招,这么匆匆一瞥也瞧不清楚。我回房之后,越想越奇怪。八达派成名已久,许多弟子都是已入门一二十年,何况群弟子入门有先有后,怎么数十人同时起始学一路剑法?尤其练剑的数十人中,有号称‘八达四秀’的赵成英、钱成雄、孙成豪和李成杰四人在内。众位师弟,你们要是见到这种情景,那便如何推测?”
那生意人说:“八达派或许是新得了一本剑法秘笈,又或许是晋掌门新创一路剑法,因此传授给众弟子。”
强章通说:“当时我也这么想,但仔细一想,却又觉不对。以晋掌门在剑法上的造诣修为,倘若新创剑招,这些剑招自是非同寻常。如是新得剑法秘笈遗篇,那么其中所传剑法一定甚高,否则他也决计瞧不上眼,要弟子练习,岂不练坏了本门剑法?既是高明的招数,那么寻常弟子就没法领悟,他多半是选择三四名武功最高的弟子来传授指点,决无四十余人同时传授之理。这倒似是教拳的武师开场子骗钱,哪里是名门正派的大宗师行径?第二天早上,我又自前转到后,经过练武场旁,见他们仍在练剑。我不敢停步,晃眼间一瞥,记住了两招,想回来请师父指点。那时晋掌门仍然没接见我,我不免猜测八达派对我东华派大有仇视之心,他们新练剑招,说不定是为了对付我派之用,那就不得不防备一二。”
那高个子问:“二师兄,他们会不会在练一个新排的剑阵?”
强章通说:“那当然也大有可能。只是当时我见到他们都是作对儿拆解,攻的守的,使的都是一般招数,颇不像是练剑阵。到得第三天早上,我又散步经过练武场时,却见场上静悄悄的,竟一个人也没有了。我知他们是故意避我,心中只有疑虑更甚。我这样信步走过,远远望上一眼,又能瞧得见什么隐秘?看来他们果是为了对付本派而在练一门厉害剑法,否则何必对我如此顾忌?这天晚上,我睡在床上思前想后,一直无法入睡,忽听远处传来隐隐的兵刃撞击之声。我吃了一惊,难道巴人山来了强敌?我第一个念头便想:莫非大师兄受了师父责备,心中有气,杀进靖国堂来啦?他一个人寡不敌众,我说什么也得出去相助。这次上山,我没携带武器,仓促间无处找剑,只得赤手空拳地前往……”
薛研科突然称赞说:“了不起!二师兄,你好胆色啊!叫我就不敢赤手空拳地去挑战晋培安!”
强章通不悦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说赤手空拳去挑战晋掌门,只是我担心大师兄遇险,明知危难,也只得挺身而出。难道你叫我躲在被窝里做缩头乌龟么?”
众师弟一听,都笑了起来。薛研科扮个鬼脸,笑着说:“我是佩服你、称赞你啊,你又何必发脾气?”强章通说:“谢谢了。这等称赞,听着不见得怎么受用。”几名师弟齐声说:“二师兄快说下去,别理老六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