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咬了咬后槽牙,下巴紧绷,“不会的,我们已经弹尽粮绝,没有反抗之力,这位高人想对付我们易如反掌。如果是探子,何必等我们出去,所以,他的身份不用怀疑,绝不是官府的人,应该是偶然路过。”
“那他为什么愿意帮我们呢,他可是汉人,对我们天生有敌意,这样的人物会为那点钱行事吗?”副手尽到了他的责任,提出所有的疑虑。
首领踱步思索着,“……高人也是人,也得吃饭。他也许看不上这点钱,但也不会拒绝唾手可得的财富——那可是两千五百两黄金,但我认为他更感兴趣的是那几根豹子的腿筋,虽然想不通那东西有什么用。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出去后怎么避过官兵的追杀,这场雨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但恐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
我最后一个出去,到时我会冲官兵再喊一次话,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里面。尽量多争取点时间。
希望长生天庇佑。”
——
外面雨依旧下个不停,雨水混着泥浆在谷底形成小溪,郑世昌绕着这一带已经转了好几圈,斗笠下的面容愈发阴沉——两匹马匹不见了。当然,还有小乌龙。
郑世昌摘下了斗笠,昂起头让雨水尽情打在脸上,天空阴沉沉的,有好几层云在飘,不见了,明明就拴在这里,为什么找不到。
我的千里马,此行的收获,更别提还有小蛟龙,丢不起。
怎么没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找到它们。郑世昌捋了捋粘在脸上的湿发重新戴上斗笠,附近都找过了,会在哪呢?如果马匹自己咬断缰绳,树上也该有剩余的缰绳才对,被人解开的,这里又没别人,他望向远处的林中空地。
郑世昌胳膊夹着山匪那里得来的皮箱子向着官兵驻扎的空地走去。
又到了之前观察情况的地点,平地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又多了些官兵。没怎么搜寻,就看到了自己的两匹马,在一间木质大棚下,跟其他的马匹栓在一起,灰色斑点的屁股露在棚外格外显眼,但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驮包,没在马身上。再看另一匹枣红马,也只有鞍子。
郑世昌视线搜索着其余地方,外面没有,只能是在木屋里了,虽然是白天,大约因为下雨的缘故,木屋窗子透着火光。士兵几乎以木屋为中心分散在四周。想在这大白天悄悄潜进去不大可能,等天黑?小蛟龙会不会有危险?他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对策,冒出了不少点子,但又一一被自己否决。这些士兵都是扎堆行动,上茅厕都三人以上结伴,短时间内想找出好办法怕是行不通。
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小蛟龙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郑世昌打算直接上去讲道理。是真的讲道理,硬拼是不可能的,跟一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硬拼,他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别说拼不过,就算能打赢恐怕也做不到全身而退,届时能不能保住小蛟龙都很难说。
——
林中谷地,原山匪房舍内,一名身披山字纹甲的彪形汉子坐在简陋的木桌边,借着桌上油灯专心致志地翻看着一本画册,还时不时用木棍般的手指扣扣嘴角。露出困惑又惊奇的神情。这人正是此行的指挥,众官兵的首领,任真定府巡检司巡检,名刘正德。
桌上七零八落的散着不少东西,还有另外三本书,一本封皮画着一张弓,另一本画着铁锤和铁砧,还有一本被压着,看不出是什么,再看大汉手里的,封皮是一捆绳索。另外三只驮包堆在墙边还未打开。
屋内还有一人,坐在门边粗矿的木凳上。这人身穿十字纹编甲,表情严肃,时不时的打量四周。此人是平山县的县尉,姓赵,被派来配合巡检剿匪的。
本来剿匪的事归地方县尉管,但这次涉及外族入侵,宋廷十分重视,于是派了真定府的刘巡检亲往。说起刘巡检,此人在北方边境一带十分有名,任期破获大案八十余起,数次前往契丹越境拿人,武功智谋十分了得,是当地军民心目中的偶像。他一来,此地县尉就成了跑腿的角色。
从此地的尸体对比就能看出,外面躺了三十多个草原人,而士兵尸体一个都看不到,只有山匪躲藏的洞口折了几人。由此可以看出此人用兵之强。
这时坐在门边的县尉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巡检大人,你不看看其他包里的东西吗,这两匹马出现的实在蹊跷,怕不是山匪的援兵,也许其他包里有线索。事有缓急,学做绳子可以回头再看嘛。要不让我来检查这些包。”
“别动!”刘巡检声调有些尖锐,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依依不舍地合上册子,这才把视线移向平山县尉,语气和缓地安慰,“赵大人,你说得对,确实可能是山匪援军的马,有可能还有其他人躲在暗处没有发现,烦劳您再派人查探查探,其他的包我现在就看。”
说着现在看,却没有动,只盯着赵县尉,那意思很明显——你先去办事。
赵县尉皱了皱眉头,戴上斗笠起身出去了。
刘巡检见他身影消失在门外,又翻开了那本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