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不让进,但老爷说明了是找外甥女,还再三保证不会闹事,这才让在大厅候着,等了半个晚上才等到您和蔡小姐。”
原来如此,这下郑世昌再没疑惑了。
没多久,一名杀手牵着一匹灰色斑点马踱步过来,马匹体型健硕,颈上鬃毛极短。
时下流传着灰马等同于劣马的说法,但郑世昌却知道灰斑点完全不同,这是马中健将,速度快耐力佳,说是千里良驹也不为过。看来这些人虽然没有武德,但感恩的心还是有的。
这下好了,正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还是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送过来。郑世昌终于笑了,总算有件开心的事。
杀手没敢走近,在河边一只手费力的把马缰拴在树上,又急不可耐的跑了,连看都没看斧手一眼。
斧手眼巴巴的看着郑世昌,小心翼翼地问道:“该交代的我都说了,我可以走了吗?”
郑世昌心情不错,觉得之前确实有点过火,都是为了挣点钱,整死整残好几个,有些过意不去,遂说道:“别急,追了我一天一夜,也累了吧,一起吃个早饭。”
斧手整张脸一下子就白了,心里悬着的巨石直往下坠,手指和腿都麻了。果然,自己是领头的,怎么可能放过。拼了,又不敢,之前那么多人都不是对手,自己看来是没得活了。杀千刀的韩峥,小姐都说了此人是个高手,还他妈派老子来送死。
但也不想想,自己当时也是不信的。
郑世昌却不知道自己的善意却引发了人家这么大的内心变化,已经去收拾柴火准备做饭了。
结果没走出去多远就听后面扑通一声。回头一看,斧手给跪了。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咧着嘴哭到:“大爷,饶了我吧,我老婆刚怀上,本打算重新做人不再行恶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结果就遇上了您,只要肯放了我,我一定洗心革面不再为韩峥那畜牲做事了。
韩峥真的是个畜牲啊,他连儿媳妇都偷,小儿子被他逼得远渡重洋一去不返,估计是死了,虎毒都不食子,这老家伙表面一本正经,实则是个人间败类。”
郑世昌听的直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这是说的什么,偷儿媳妇?逼死小儿子?”
斧手连忙并掌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半点假话天打五雷轰。
韩峥还有个二儿子,三年前随着海外来的毛人商船出海走了,从此一去不返,外人都说他抛家弃子是个不孝浪子。实际上都是被徐峥这老畜牲逼得,这老东西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实则色欲熏心,见儿媳妇貌美就罔顾人伦,后来儿媳妇还为他诞下一子,后被小儿子识破,但他能怎么办,那是他亲爹,所以就流放了自己。”
郑世昌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怀疑这小子在编故事,但编这故事有啥意义呢,自己已经打算放他走了,难道是因为请他吃饭感动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是真的,那蔡小妍住在这老色魔家里还真有点危险。
还是不敢相信,“你说的这事儿,韩峥他老婆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小孩出生后,主母的精神就出了点儿问题,还大病了一场,当时其实就有说法小孩不是二少爷亲生的,因为当时少爷在京求学已经两年了,但府上宣称少爷曾经回来过一次,只是当时没有宣扬,就是那次让少奶奶怀上的。后来人们也就信了这个说法。
但我是知道内情的,小少爷根本没有回来过。他们办那事儿时我就守在门外,一开始少奶奶抵死不从,后来不知道韩峥用了什么手段,少奶奶就认了。”
仿若一道霹雳在脑海闪过,太炸裂了。不可能是现编的,条理分明叙述也不带犹豫的。
这次轮到郑世昌麻了,怪不得蔡小妍总说自己家族有问题,亲戚更是不够揍,家里容不下自己,总想逃离,问她怎么回事儿她也不说。这他娘的都什么人,要是换成自己那也得逃。
郑世昌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害怕,这是个不能用常理揣度的老色魔啊,蔡小妍住在他家无依无靠,大姨也是个不管事儿的。炎炎夏日,郑世昌突然如坠冰窟。
我得回去。
郑世昌顾不上吃饭了,撇下了跪着的斧手。捞上乌龙,解下两匹马的缰绳骑上就走,地上的毯子食器都不收拾了。
斧手跪在原地呆望着二骑绝尘的杀神远去,心中巨石终于落了地,身子一歪软倒在地——活着真好。
郑世昌一路飞驰,脑中思绪停不下来,觉得是自己的错,应该送蔡小妍回汴京的家,居然就放在了自己不了解的人手上。旋即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韩峥即便色令智昏也不至于对外甥女下手,毕竟蔡小妍还有娘家人撑腰,可能老东西只敢对无依无靠的儿媳妇下手,是个专挑软柿子捏的主。但又想到他连蔡小妍她大姨都不在乎,会怕老婆的妹妹吗?
想多了也没意义,就算有一丝的可能我也得回去。
郑世昌驾着两匹马疾行,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会惊讶此人的骑术。
两匹马几乎肩并着肩,行动如飞又整齐划一,郑世昌一手一支缰绳,伏低身子双腿夹着马腹站在马镫上,双膝微曲屁股不沾马鞍。
两匹马起伏狂奔,郑世昌的腿跟着一起律动,但上身却保持不变,马匹的运动和骑手上半身的静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郑世昌单手在马匹肩部一撑,整个人一晃就换到了临近的马匹身上,马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时不时的郑世昌就会换上一次,朝着来时的方向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