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嫔站起身,她缓缓开口:“当年是阿箬逃出延禧宫在众人面前揭发娴妃,当日言之凿凿犹然在耳,如今怎么不会辩驳了?臣妾一直在想,若当年之事果真是娴妃所为。为何要在仪贵人搬至延禧宫后露出痕迹?如果娴妃不知情,那又是何人可以在延禧宫出入自由,所带之物不受盘查。”
舒贵人这时插了一句,“那便只是娴妃的近身侍婢,看来慎常在很是可疑。”
阿箬抬眼看着四周,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
她们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唯独从一人脸上看出了胆寒的惊诧。
她朝沈滢笑了笑,觉得自己与昔日众矢之的的她天壤之别。自己为何从一开始便选了皇上做依靠呢?她明明有很多选择,哪怕等到二十五岁出宫,她也不是毫无希望。
皇上脸上的厌弃十分明显,声音已然不似之前的和煦,“慎常在,朕昔日提携你是因着你进退知礼,且家人也算有用。朕有心嘉奖索绰罗氏,但你竟然辜负了朕!”
阿箬的视线落在皇上毫无波澜的怒容上,哪里还敢再求饶,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她不止是阿箬,她还是索绰罗家的女儿。
“今日是立冬家宴,朕原不该在此时提起此事。可朕瞧永琪哭声微弱,又想起端慧太子,便总是心有戚戚。”皇上一改之前的笑意,他声音微沉,“朕自登基以来,待后宫宽容,以致有人生了不安分的心,在朕面前找死!”
阿箬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杀鸡儆猴!
那就是那只可怜无人在意的鸡!
皇后欲言又止,她看着已然昏倒在地的阿箬,心底满是冷凝。皇上命御前侍卫暗中彻查这么久,竟然发现线索指向宫外!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像个怪圈,让涉局之人迷失其中,而背后的操控之手,却毫无踪迹。
沈滢摸着冰凉的珍珠,表面的晶莹滑溜像极了凶手。
皇上如今借愉嫔出事为由大张旗鼓地彻查,竟然也没有查到嘉嫔。或许真凶不是嘉嫔,而是旁的更隐秘的存在。
阿箬死在了初冬时的冷宫,皇上只是不再重用索绰罗氏,其余并没有丝毫变化。
后宫进入了短暂的平静,而前朝却再起波澜。
蒙古科尔沁草原送来一位小世子,身份尊贵且天资聪颖。皇上见之尤为喜欢,便留在宫中与阿哥们一起读书习武。
爱新觉罗氏与博尔济吉特氏的血液早已在这位小世子的身体内融合得密不可分。大臣们见此,都觉得这是皇上为满蒙继续联姻做准备。
前朝如此,后宫也听到了风声。
皇后私下去尚书房见过这位小世子,见其举止言谈甚是有礼。跟她们聊起时说:“本宫瞧着那孩子虽出身贵重但不急不躁,难怪皇上喜欢。若皇上属意他跟璟瑟,本宫就是担心他们要远离京城了。”
慧贵妃如今不用教养大阿哥,时间宽裕得很,“您想得太早了,许是皇上另有深意呢。三公主还小呢,且让她再快乐些日子。”
沈滢很快抓住了重点,皇上这般教养这位小世子,足以说明对联姻的看重。他可以让小世子留在宫中,便不能将公主留在京城吗?
皇上这般举动,娴妃也洞察其中的关键。无论联姻的公主是哪一位,但三公主不能留在京城。
她披着外褂,站在翊坤宫正殿的窗边,看着夜色下平静的皇宫,目光停留在咸福宫的方向,一抹浅笑溢出唇边。
这一夜,向来安稳的咸福宫,从后殿的方向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尖叫声,犹如利剑划破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