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病房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里面的学子量了体温,出来说道:“降了,再吃两次药就能好!”
穆田宿:“恩,没事去休息吧,让他母亲看着。”
“是,师父。”
杜安:“最近变天,小孩子容易着凉咳嗽,多配点常用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到家了,你督促一下,整理出这次出外勤的心得,把遇到的问题处理一下,做成明确的条例,年轻人最上进也最容易妥滑,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你这个大家长多看着点吧,他们最多在你身边再待半年就得独自出去拉体系了,你得把你压箱底儿的本事拿出来,免得他们到了外面丢你的人!”
穆田宿:“任务很重,中原一下子分成了这么多家,每家都要建医院,这点人,捉襟见肘,我会尽力去做的,不让他们出乱子。”
杜安:“恩,早点休息。”
杜安陪着大家饮酒作乐的时候,长安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王大仙儿确实说到做到了,一把火烧了崔家的族宅,这个时代的房子,尤其是名门望族的祖宅必然都是雕梁画栋,实木建造,这玩意儿烧起来,多好的消防员来了也扑不灭,火势一起,这些老宅的看护人只能干瞪眼,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灰渣子已经让秋雨浇成了黑糊糊,再也找不出原来的模样。气的许多族老一病不起,几日后赶车前往老家,不在长安待了。然而令他们更难受的事情又发生了,许多族老回程的路上遭遇了截杀,倒是没有杀这些老家伙,而是挨个打断了一条腿,让他们回不了老家,也去不了长安,生生在路上受罪。许多隐没在暗处的崔家的仇人得着信儿,全都赶往这些族老的所在之地,第二站就是去长安,站在崔家的府门前叫骂,械斗,报当年的仇。
崔家的求生之路艰辛而漫长,其他几家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选择不帮忙,任由崔家败落,不管是去借钱还是来送礼,一概不见,转头去求李世民,现在李世民在陇西李家有很大的话语权,终是连李世民的面都没见上,这也不算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只能算正常情况吧,李世民深知其中的关窍,必然不会傻到去帮一个潜在的敌人,崔家能成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掏了他一把,这种事儿不算新鲜,没有伤筋动骨,缓两年,收收租子还是能恢复元气的,李世民心想我动手很有分寸,疼而不伤,懵逼不伤脑,最终走到这一步就是他们咎由自取,非要招惹一个不讲武德的江湖术士,你说你闲出屁来,打打猎,找几个侍女嘿咻嘿咻,干嘛要做这种无脑之事,羊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打劫就好好跟程阿丑学两招,人家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那像你们这些脑子还没核桃仁儿大的家伙,什么都没查清楚呢,直接无脑冲了,你不掉进去就奇怪了!
崔家最后的办法是赖账,不认这笔买卖,靠着人多力量大,朝中还有许多官员可以做依靠,抵死不认,日子如流水,五里坡商会并没有提前收贷,也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把琉璃盘崩了的事儿放下心上。小云当然有自己的规划,现在才多少利息?即便清收了也欠不了几个钱,你等这一年的期限到了的,看我让李世民怎么捏死你!
李世民听长孙无垢详细解释了这次崩盘的次级危害以后,做了一些工作,防止事情恶化影响整个朝局,原本提上日程的东征进一步延后,手里的一点钱还了大舅哥和小云的账后,各部又拿走一些,剩的这点钱又快花光了,长孙无垢提出的削减用度,把宫里的人员放出去一部分,以减少开支,忍痛同意吧!胖儿子说要不把阿翁送走吧,让他住大伯家,去四叔家也行,再不济去王叔家住着,这不就能多给我买好吃的了?这种幼稚的话语终日萦绕在李世民脑子里,是啊,老大老四都没事儿,还特么活的挺滋润,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潇洒,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找个什么理由好呢?愁啊!原本局面一片大好,谁成想让颉利这个狗东西一杵子怼成了七块,是哪哪儿都有敌人,哪哪儿都跟我不对付,刚得到的消息,吐谷浑地区已经开始整合了,二姐亲自带的队,当年二姐多恨我,他们都围着……什么?天塌了呀,怎么这才发现,除了吐蕃,他们都是一伙的呀,还特么都跟我有过节,我的老爷乖乖,完了呀,把我包围了,怎么办?要不要打出亲爹这张牌?怎么才能缓和几个兄弟的恨意?实在让人头大无比,合着围了一圈的对手,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个翻身仗啊,只怕我这儿还没起手,他们已经圈儿踢我了,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一伙儿人冲进了张鹤冲家里,看到张鹤冲躺在院子的躺椅上,上去就质问他为何骗大家,气势汹汹的要打砸了这里,烧个精光,张鹤冲一句话把众人的怒气浇灭,这可不是我家,我只是借住。
“谁信你的鬼话,打开府库,赔偿我们损失!”
张鹤冲:“库里鸡毛都没有一根,下人全打发走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五里坡商会的,我还欠了人家八千贯的息,说句难听的,我身上这身衣服都算人家的,要不这样,我趴这儿,你们挨个儿别我一下消消火,我也当一回小白脸伺候一下诸位,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偌大个家业说没就没了,要不把我杀了,挂房上做成腊肉,过年炖点菜也行,我现在一肚子火,若是老几位需要陪练,我不介意与各位来个生死搏斗,怎么样?划下道儿来吧!”
人群里一个面容憨厚的家伙挤着就要上前,大力撕扯自己的衣服,大喊着:“我要别他,我要别他……”
杜安安排的演员赶紧拉住这个牛逼群演,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大量的人陷入莫名其妙的争斗之中,相互撕扯推搡,久久才平息下来,弄的大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说了一些狠话,悻悻的离开了,至此张鹤冲府邸彻底改名换姓,一张大大的封条贴了上去,而张鹤冲本人则整日在大街上溜达,有善人救济就吃一口,得几个铜钱找烧饼摊子买两个烧饼充饥,原本与他交好的世家公子不再来了,张鹤冲的形象也日渐落魄起来,胡子拉碴,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晚上随便找个地方一窝窝,谁家门洞地下,或者东市西市的食肆门口。张鹤冲有一个固定的饭辙,书坊的前台每天都可以给他一些零钱,足够他不挨饿,而他周围几百米内有一队保镖,日夜看守,保证他不会受到致命伤害,或者被人挟持。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张鹤冲挨家挨户的要饭,不求要到什么,就混个脸熟,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落魄了,随后莫名消失。
十多天长途奔波,张鹤冲来到了他设立在陕州的皮货场,四勤给他好好搓了个澡,修剪了头发,安心住下,至此,关于张鹤冲的传闻告一段落。去年冬天,张鹤冲张大官人,潇洒无比,说句吉祥话就能得十文赏钱,满城的人知晓了都排着队去零钱,还有鸡贼的循环领钱,张鹤冲知道了也不在乎,安排仆人随意挥洒,过年期间,每天都有排成长队的人到门口说吉祥话,家里仆人发钱发到胳膊抬不起来,整个长安城充斥这嘲笑张鹤冲傻叉的私聊,又暗暗羡慕他的风光,今年入秋竟然成了这幅模样,大起大落实在令人唏嘘,当初干嘛高调炫富,一点底蕴都没有,不知道存几个钱过河呀,若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何至于此,用得着睡大街,行了乞,要了饭。每天都有大新闻,一波一波新鲜事情出炉,充斥着民众的耳朵,让他们逐渐淡忘了张鹤冲的事迹,大量关于北地如何养牛放羊的小知识,关于西域如何种棉花开种植园的小门道见诸报端,甚至一些黄毛怪的消息也大量出现,如何如何不耐打,如何一触即溃,逃跑的求饶的,多到无法理解。李元吉像吃了春药一样,领着突厥人西域人大肆攻伐欧洲各地,如入无人之境,占领了大片地区,欧洲区出现了严重的用工荒,大量的种植园缺乏管理者,虽然当地人很多,也吃苦耐劳,李大皇帝怎么会用黄毛怪当管理员呢,因此从西域李建成的地盘招募中原人,向北方草原商队招募中原人,总之只有一个意思,你得会说官话,认不认字儿都没事,可以现学,其他的一概不作要求,瘸腿瞎一只眼都不碍事,李大皇帝喊话,你知道啥意思就算合格。冬天的一波宣传惹的许多有野心的家伙心思乱飞,打算一开春就跟着西去的商队碰碰运气,反正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大不了再回来嘛,到哪儿不能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