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仍行,我定见山!
熔岩漫过他的脖颈,在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内流动,何种痛苦,不言而喻。
已然看不见什么山体,视线所及是一望无际的炎海……
“继……续……”
“就只是这样吗?还没有小爷的血滚烫!”
炎海将其吞没,无尽的炎光,无穷的炎海,这里真的变成一座绝望坟墓。
但中行无渡死了吗?
并没有……
这里是由心而生的世界,肉身的毁灭并不会导致人死亡,心死才会。
他的意识飘荡其中,似乎过了很久,百年?千年?还是仅仅只有一瞬?
无论多久,中行无渡都不会言败,所以时间不是能困住他的东西。
万里炎狱在他意念微动的瞬间消失了。
慢慢恢复意识,中行无渡发现此刻的他已经到了山腰。此行是为登山,不是用脚,而是用“心”,用心去体味,去丈量。
气温开始逐渐下降,漫山遍野都变为了金黄色,现在到“秋”了吗?
秋,是丰收的季节。
中行无渡警惕了几分,事已至此,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恍惚间,他已身处异地。
中行化渊站在青山坊的边缘,满目祥和地看着他,道:“走吧,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困住你了。”
“师父……”
这次他没有再称呼他为老东西,已经在他脑海里重复过许多遍的场景……
如今看来,离开这里,似乎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吧。
“中行无渡!”
一声娇呼响起,回首,映入眼帘的是如兰花一般纯粹美好的存在。
——虞砚。
“我同你一起走。”
虞砚的眼中含着泪花,让人不忍拒绝。
中行无渡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这便是“秋”吗?
秋日的收获。
可惜收获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我会出去,我会站在虞砚身旁,但绝对不是现在。
不劳而获算不上“秋”。
他睁开眼,从中行化渊的身旁路过,从虞砚的身旁路过,从一切他所期许所希冀的东西旁路过……
周遭风烟四起,眼前的种种再度消失。
接下来到“冬”了。
鹅毛大雪从空中飘落,整座山化为了一座凛冬天下。
万里冰原……不是我说啊,镜子,越到后面,你的手段怎么越发拙劣了,亘古凛冬又如何,我心似火。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冬”持续了最短时间,再次回神,他已身在山巅。
中行化渊的话又萦绕在耳边:
“浮生镜中有一山。此山因人而异,因心而定。你心中要有一座恰到好处的山,不可投足可越,不可身猝难登,那座山会镇住你,镇住你手中之剑。”
“心有多高,此山便有多高。”
中行无渡对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旭日,头顶着苍穹,脚踏着神山大地,长啸:“吾心有一山,此山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