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啷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却见叶钰转头看她笑道:
“又不是真有什么红颜知己鸳鸯债,闻笙用不着反应那么大”
李木子抿嘴摇头,对面白陌尘将自己的茶杯推过去道:
“元嘉不要打岔。喝个茶烫嘴而已,喝我的这杯。”
李木子接过茶杯,果然温度适宜,茶水面上还荡着摇晃交错的树影。
她抬眼瞄一下白陌尘,白陌尘只是对她笑了笑。
“广崇,你继续说”
“嗯,说起那些人,一部分是之前押镖时几个弟兄被那大虫所害,财务有所遗失,特地来讨要钱财的,这些相对好说,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另一部分就比较麻烦,是附近的常住的商旅和本地的乡里乡亲。刚才叶公子提到了官府的悬赏令,因为长久不见效果,便有百姓来找镖局,居然希望我们能为民除害,呼声越来越高,我一连排出几批弟兄,都是有来无回,现在当真是无能为力”
白陌尘拿起李木子原来的茶杯,吹了吹道:
“你特地把元嘉拉出来,就是为了这事寻我?我的拳脚功夫,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那么多人都敌不过一虎,我一人单枪匹马有何办法。”
白陌尘再次看向徐鹤,窗外日光斜斜落在身上,他一下一下地摇着茶杯:
“还是说,此事另有隐情?”
“自然如此,”徐鹤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无事不敢劳扰当家的。只因自打这大虫为祸一方后,坊间一直有传闻,这其中不止这吊晴白额的大虫作祟,后面说不定有什么山里的精怪得了道,特来残害百姓”
“怪不得今日山上的庙香火这么旺盛。不过说到底只是人心生畏的传闻,空口无凭的话也就只能是传闻”白陌尘道。
徐鹤想起了什么,语气严肃起来:
“我本来也以为只是人们说道,可是就在三天前,我之前派出的弟兄里回来了两个,那时候同行的有九人只剩下他们两个。我问他们具体情况,结果两个人居然都声称在山路走的几日,一到晚上就能看见幽幽鬼火,而且在遇到那大虫的前两天,甚至透过客栈的窗子就能瞧见树林里的绿光。
这二人对鬼神一类特别信,其他人出去时便跑到玄天阁烧香,结果一直到傍晚弟兄们也没有回来,他们便想着第二天白日再寻,没想到当天夜里,就听见楼上传来桌椅碰撞声虎啸声还有人的惨叫声,可是他们住的是最顶层,上面只有一层房梁。这二人被吓得不轻,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下了山赶回来。”
徐鹤再次喝茶,茶水已泛起微微凉意,他观察白陌尘的神情,却什么也没有看出,继续道:
“我知晓当家的是会一些奇门遁甲之术,所以才特来寻的”
白陌尘抬眼看一下向窗外的柳树,交错的叶望眼欲穿,后山清朗可见。
“云岫先生呢?你们为什么不去找?”白陌尘问
“陌尘兄,你居然还不知道”叶钰一旁插嘴道,“云岫道长几月前有事远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陌尘扫一眼李木子,又问:“什么时候,去的哪里,几时回来,你们知道吗”
“大概是三个月前,山上出大虫的前几天,我之前问过童子,他说云岫道长是北向的,几时回来也不知道,具体地点什么原因就没有细问”徐鹤解释道。
李木子一直没说话,这时已经喝完杯中的茶,白陌尘见她放下茶杯,又将手里的茶杯推给她。李木子不明所以,只是接过。
白陌尘没有回答徐鹤的话,反而看着李木子笑道:“如此说来,闻笙你要长住了,云岫先生不在,一时半会你大概是回不去了”
“你是说,咱们要找的人,就是这位云岫道长?”
李木子握住茶杯的手一阵颤抖,茶水传出的温热像霜凝固住她的掌心。
“当然,那是你要找的人,而且这事只有云岫先生才有办法”白陌尘说得轻飘飘,在李木子看来是俨然一副于他无关的模样。
“那,这该怎么办?”李木子呡呡嘴不知该说什么,顿时有种无力感和茫然无措。
“只能等等了,看云岫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再找”白陌尘道。
一旁叶钰安慰道:“闻笙别失望,这样其实也不错,如果不是什么急事的话,在这附近玩玩也不错”
李木子低头喝茶,口中泛着清苦,笑道:“不瞒叶公子说,我这一次出来,身上没带什么钱财,到这里又无亲无故的”
“我不算故人吗?”白陌尘盯着李木子问,“你既然来这里作客,我当然不能亏待你”
说着,他撩袍站起,抖落身上片片叶影,又对徐鹤道:“你的事我知道了,会想办法解决的。闻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李木子放下茶杯,默默点头。两杯茶下肚,她只觉自己一身都浸透了苦味,整个人清亮得像个透明人,春光一照便能穿透。
“二位且饮且叙,我和闻笙皆有事在身,恕不奉陪,先行一步。”
白陌尘向徐鹤和叶钰行礼,徐鹤恭敬还礼,叶钰欲说还休,最终也只是展开象牙小扇还礼道别。
白陌尘没有多言,拉着李木子走出临朝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