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少人是知道今天的预警的,但是工作一天了,累得不行天塌了都要先睡会,并且地震嘛,睡一觉过去什么事都没有。
直到灯火辉煌的城市陡然熄灭一片漆黑,直到惊恐的呼喊越来越大声连成一片,直到家里的固定家具都开始散架,直到地面抖动的吓人,人试图爬起来,但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滨崎优美子同样一不小心就趴在地上,趴着都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好像坐上了过山车。
她看到,远方的大地上,一只她现在死了也不会忘记的庞然大物,从地面中挣扎着钻出头颅,正是它,正是这只地龙妖怪的动作,带来此时强烈的地震!
“是那只妖怪,我看到了那只妖怪!”
“什么!”
藤原浩司大声的呼喊着。
地震停了下来,放眼望去,这座作为避难点的公园四周,城市一片漆黑。
断电了!
“保持住电光照向天空,我们走!”
藤原浩司毫不迟疑,就想着那片漆黑中跑去。
滨崎优美子跟着他,大声的说道,“藤原桑,我看到了那个妖怪!它现在正在钻出来,还只是个头,它现在只是钻出来个头,还可能有更大的地震!”
“!”
藤原浩司不敢不相信,可是脚步一刻都没有停,“你留下,我去!”
滨崎优美子眼神木木的看了一眼那个好像就在咫尺之间的巨大脑袋,害怕的想要流眼泪,可还是紧跟着藤原浩司用手电打起的光。
城市里现在,人群现在是乱的,恐怖的,从厕所,房屋避难角里钻出来的人们本能的按照知道的知识,向着记忆中的空旷地带跑去。
太多太多的人,他们对撞在一起,在黑暗中没头没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有的不小心摔倒是最恐怖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异样,也不会停下来……
那是一场恐怖的泥石流,随时会把人吞没。
“不要怕,往那个发光的地方跑,那里是安全的。全部人往那个方向走,那个小公园现在很安全,没有任何建筑物。”
藤原浩司和滨崎优美子找到了一个高处,拿起喇叭大声指挥着,用手中的手电指着来时的路。
不是没有人疑惑和不相信,但现在就是怕,就是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没人敢在原地停留。
于是人潮渐渐有了稳定的方向!
滨崎优美子紧张的盯着好像能碰到的巨大妖怪头颅,声音都快喊哑了,喊到后来,自己在喊什么都有些听不清了。
人群,还有很多!
滨崎优美子忽然毛骨悚然,她看到那个恐怖的地龙妖怪睁开了眼睛!身体与大地连接的地方,隐隐开始颤动!
“藤原桑,它要动了,又有地震要来了!”
“趴下!”
“有余震!”
“大家不要跑!”
“就近找到掩护躲起来!”
“又有地震!”
……
人群中一片乱糟糟,还有人在跑,滨崎优美子拼命的嘶吼着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
紧接着!
世界再次开始摇晃,四面八方传来了物体倒塌,有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声音,人群中又是一片尖叫,混乱。
而在滨崎优美子眼中,一条体长三百米的巨兽,猛然从大地之中鱼跃而出半个身体。硕大到遮天蔽日的阴影,遮蔽了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山,要砸下来了!
滨崎优美子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握紧了喇叭,“地震来了!”
恐怖的黑暗砸下来的瞬间,滨崎优美子什么也看不见了,思绪在这一刻出现了回马灯。
她飞快的想了很多,很多事意外的没有遗憾,反而有种解脱。
只是她最后在想,不知道田中君和小希会不会记得我?
“别怕,不会有事的。”
一个平静温和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然后,藤原浩司看到了——光芒!
惊天动地的黑色灾气海洋,伴随着裂土而出的百米巨兽,向四面八方扑去。
而这时,被忽然滔天巨响吓呆的人身上,亮起了温暖平和的白色光芒,随后一个,又一个人,就像一朵一朵接连盛开的花,白光在每个人身上绽放,于本来被黑色死气海洋铺开一片美好的生命盛景。
地龙掀起的天崩地裂中,本来不知道有多少处地方要倒塌崩坏,但在一瞬间出现的千万道白光,像是最可靠坚韧的护盾,护住了所有本来大概率会因此死去的人们,甚至房子都没倒两座。
看似微弱的白光,就像蚂蚁举起大象,顽强的将庞大的黑气灾气撑开,隔绝在宝贵的生命之外,一如它的使用者,在这恐怖的景象面前。纵使在下,目光也如同高高在上的俯瞰。
“田中君!”
滨崎优美子不可相信的看着自己身前出现的人。
田中空冲她微微一笑,格外从容,“是的,滨崎同学,我在。”
作为当代罕有一点法力基础的藤原浩司,自然也模糊的看到了一点眼前的盛景。
“不可思议,这是?”
“尊贵,又熟悉……的韵味……”
这时,一道缓慢,沧桑的语调,在田中空出现的瞬间,在白色海洋铺满大地之时,在三人的脑海里响起。
滨崎优美子顺着声音,惊恐的看到钻出现实后,在城市之上以四足践踏着大地,缓缓活动身体的地龙妖怪。
“它!它在说话?!”
田中空背对着地龙妖怪,理也不理,欣赏的看着已经呆住的滨崎优美子和藤原浩司,“了不起的人类,你们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小心,田中君!”
滨崎优美子惊恐的看到,地龙再度腾起身躯,重重的向着田中空这片地方砸落!
“别怕。”
田中空微笑的转过身眼眸中,一道璀璨的金芒闪过,说话间,他右手抚上脸颊,就像在戴上一个面具。炫丽的黄金满天星花纹,在祂的右手与眼角浮现,就像那华丽面具的一角……
道基重铸,他的法力十不存一。但作为他存在一部分的大咒,即使道基重塑,未经过新法力变易重新恢复,它也还能够使用。
“吼!!!”
金色满天星花纹,化作狐尾形状的半边面具,覆盖在田中空脸颊的瞬间。
山峰一般巨大的九尾巨兽于无形中浮现,从田中空身后出现,踩着金色水波般的灵气荡漾,横身一甩,就把来势汹汹的地龙抽飞了出去!
滨崎优美子长大了嘴巴,“!!!”
藤原浩司同样长大了嘴巴,田中空能具现于现实中的法力覆盖这里,把正在遭受一切的地龙的身影在他感应中显现了出来。
“尊贵又陌生的存在,为何要阻拦我的行动?为何要保护这些生命?”
“你应知晓,生命总会消去。即便非我,也总有一死。”
“我的存在,我的行动,是自然运转的天道。”
金色巨兽抬爪镇压住,一刻也动弹不得的地龙不断说道。
大地之上,随着地龙掀起的举动,晃动起一片轻微的余震。
象征希望与生命的白色“花朵”,在黑色的“海洋”中飘摇,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
田中空踩在金色巨兽的头颅顶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仿佛在垂死挣扎的地龙。
“原来是这样,还存在嘛,神明?”
地龙恍然大悟的声音在田中空耳边回荡,他没有回答。即使好奇对方为何认识神明,但他从来,都不跟敌人谈判。
立于金色九尾巨兽头顶之上,祂平静的目光充沛着冷漠的杀意,少年神明此刻的恐怖,佐佐木希没有见过,太田没有见过,孤儿院的老师没有见过。
在这个世界,还从未有人见过,他将某物,认定为敌人,认为,他应该被毁灭。
感觉到了这股杀意的地龙,陷入沉默。
体内仅存的法力开始倒计时,5分34秒,被九尾巨兽始终踩在脚下的地龙,身躯开始趋向于透明,支撑它的力量已经逐渐消失。
而田中空,也正如他计算的那样,调整好了对大咒的控制。
法力倒计时5分零24秒,距离地龙耗尽力量消失,估计还有三十分钟!
天设生死藩篱以镇四方,无物能永恒,眼前天生地养的地龙看起来恐怖,实际上其实存活时间不过地震开始到现在。
它是大自然地壳运动与人类地震认知在灵气层面的概念化身。眼前的地龙为此次地震而生,自然也会因此次地震而死。
它本身的自然灵气有着极限,绝不是源源不绝的。而有着极限,自然就有可以加快这个极限到来的方法。
天地中的自然灵气无论以各种概念存在,都必然泾渭分明,哪怕有着规律,能够在一定程度互相转换,也不意味着它们可以直接对撞。
对于对撞双方而言,这就是消耗。
金色毛发的九尾巨兽猛地脱开与地龙的纠缠,后退向空中,与田中空飘浮的身影重合。
随后,身形放出足以照亮世界的光,仿佛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金刀,扑杀出去,将地龙妖怪直接一分为二。
“神明,你们就这样偏爱人类嘛?”
地龙浑厚沧桑的吼声,带着感叹。
它平静的闭上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意识回归永恒不息的地脉,这一次的经历同样会回归。在下一次,被下一任的地震化身继承。
但这一切,都与它无关了。
“赢了嘛?”
藤原浩司和滨崎优美子激动得想要跳起来。
田中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还没完!”
下一秒,宛如太阳般璀璨的巨兽回身,九条遮天蔽日的尾巴展开,将地龙开始溃散的身躯尽力团团围住。
紧接着,地龙身躯消散后化作的浓郁黑色劫气,决堤般向着四面八方流淌。现实中的世界,受其影响,又开始接连不断的震动。
黑色的劫气与天妖化身咒再度开始碰撞,两者之间就像热水与积雪对冲,化出大片大片的空白,一时间,九尾巨兽就显得七零八落,半个头颅都消失不见。
毕竟不是专门对付这种情况的大咒,而田中空目前对天妖无上咒的领悟,还没有能力把他现在的法力等级精粹到从前这个大咒的级别,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与天妖化身咒心神相连的田中空感觉自己在被千刀万剐,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的是,好疼啊!
“田中君!”
滨崎优美子揪心的看到,血,猛地从田中空额头,脸颊,手臂喷涌而出,只是瞬间,田中空就成了一个血人。
“没事,法力碰撞反应到实体是这样的,只是收个尾而已。”
藤原浩司小心翼翼,恭敬到明显诚惶诚恐的问道,“没事了嘛?”
田中空估算了一下现在妖怪残余可能造成的危害,心神一松,将其放开,“现在大概就是6点几级的地震吧。”
远方的天空中,属于人类的灯光,陆陆续续的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