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的手下，一个又老又丑的独眼怪，听说以前是个巫医，比黑山还要古怪，还要邪恶。”

外面忽起“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房屋为之颤动。艾文推开窗户一条缝隙，数不清的雪花拥闪而入。“我很想听一听下面的故事，不过看来需要告一段落，”他关上窗户，“你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

“此去泰格里向东，古道直达乔林。不过，公府军主力正在这一带行动，沿途岗哨林立，戒备森严。黑山派人多次勘察，画出两条隐秘路线。我自认为记性还算不错，可以帮忙标示出来，如果你没忘带地图的话。”正说着，楼下响起敲门的声音。

“我猜，这应该不是免费的。”

贝拉摇头说：“我不想被困贼窟，你是我唯一的机会。”

两人一起回到一楼。贝拉扬声说：“科尔文已经喝醉了，你们进来吧。”说着，艾文挑开了房门。两个男人带着飘雪闯了进来。侍卫还没来得及说话，艾文便从后刺穿其脖子。名叫菲特的盗贼手端连发枪，举枪想要射击。艾文出手如电，抡刃斜削敌人扣住扳机的右手手腕。这菲特反应也不算慢，缩手去够腰间匕首。然而，艾文行动更快，出刀凌厉，逼得对方手忙脚乱，无暇还击。很快，对方门户大开，艾文瞅准机会，将刀刃直插心脏。

在短暂的惊讶后，女人快速恢复平静，“此人是黑山手下几个神枪手之一，身手也不算差。我对逃出去更有信心了。”

“你要搞清楚，我对你并不抱有希望，”门外又响起一声巨响，艾文扶着房门侦看数眼，“我随时可能改变主意。”

“我明白了，你很坦诚，”贝拉.艾尔索普点了点头，“请稍等，我需要收拾东西。我家厨房有备好的火油，你可以先准备一下。”

艾文说：“我刚才看到老照片，房子不像是临时住所。”

“没错，这是祖上老宅，”贝拉面色稍暗，“原来有个老仆人，前几年死了。从小到大，我只来过数次。事已至此，已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女人收拾好小包裹，艾文已将火油四下浇注完毕。“走吧，请跟着我，兜帽戴起来，斗篷裹紧些，”贝拉说。

差不多仅是转眼功夫，火光在身后的漫天风雪中腾腾而起，像是一头愤怒的怪兽，瞬间将两层小木楼吞没。此时，炮声轰鸣，烟火四起。他们离开混乱的主干道，钻进了一条小街。艾文听到炮弹靠近的破空声，喝道：“快伏下！”将女人扑倒在地。几乎与此同时，一枚炮弹击中巷道旁的一间房屋，碎石与破木到处溅射，不少坠落在两人身上。

“我们为什么要向北去？”艾文问，将女人拉拽起来。

“北门是逃命的唯一方向，”贝拉的腿明显受了伤，她看起来很痛苦。

在女人的提醒下，他们顺利抵达镇北哨口。此处远离炮火与枪声，不少人堵在那里，吵吵闹闹，不可开交。人们见到贝拉，很快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贝拉一撅一拐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守卫应道：“没有通行口令，任何人不得擅离镇区。这些人没有口令，强欲闯关。”

贝拉巡视众人，扬声说：“首领新定的规矩，擅自离开岗位，全部都抓起来，关进地牢，跟不死人锁一起。”

众人闻言，哄然喧争。一个红脸胖子大声道：“我们都是被劫持来的！我只是个厨子，我不想送死，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众人纷纷附和：“我们不会打仗！我们不要金子！我们只想回家！”

在众声嚣嚷下，纷乱的人们开始冲击关卡。守卫们并成一排，扛住障碍物。然而，他们挡不住汹涌的人流，卡口很快被冲开。一个瘦弱的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身旁跟着个十来岁的插弓少年。贝拉一把拉住她的手，“阿克明大婶，您身体怎么样？”

被叫做阿克明大婶的女人大概四五十岁，干瘦得像根麻杆，破旧的黑色棉衣松垮地挂在身上，深陷的眼睛慌张而空洞，“亲爱的贝拉，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恶魔每天晚上都在我耳边说话。求你快点，带大婶离开这里！”

贝拉问少年：“赛宾，几日没见，你母亲怎么变成这等模样？”

少年赛宾大概十五六岁，身材有些单薄，一头蜷曲黄发，两眼炯炯有神。听到问话，他显得愤恨而悲伤，“您难道没有听说？他们狩猎时遇到了红眼怪！一小部分人得以存活，我母亲是其中之一。”

“我听说了狩猎遇险的事，只是不知道他们居然派了你的母亲。”

“粗活脏活总要有人干，这个道理我是懂的，”赛宾冷笑一声，“只是那群孬种，居然趁我不在！活该下地狱的畜生，他们全都死了！”

贝拉扫了一眼被冲开的卡口，“我打算离开疫区，不再回来。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们愿意跟您组队，”赛宾扫了一眼艾文，又压低了声音，“我在北面村子藏了一辆马车...”

随着纷乱的人流，一行人离开了哨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有人大喊：“不死人来啦！”

在叠起的喊叫与惨叫中，不少变异人从外围奔冲出来，扑入慌乱的人群。紧接着，枪声震响起来。哨口上的盗贼将枪口对准不死人以及逃难的人们，进行无差别地开火射击。难民们进退两难，仓皇失措，纷纷中弹倒下，或被不死人扑倒。艾文令众人跟在后面，一边躲避飞弹，一边尽量绕开变异人，不作冲突。

过了片刻，他们转上道路，离开哨口枪弹的覆盖范围。一个变异人挡住去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腰下有个可怕的伤口，骨头都漏了出来。这怪物手无寸铁，埋着脑袋，一动不动，好像没什么危险。忽然，变异人抬头看过来，眼中凶光毕露，然后微张双肩，张开黑色的嘴巴，发出一种连续、奇异而恐怖的尖声啸叫。随着叫声的持续，不少变异人被吸引了注意力。艾文情知不妙，举枪发出一弹，正中其脑额，打断了叫人发瘆的怪声。

一个变异人手提大剑，斜向逼近，挥剑猛砍过来。艾文横刃格挡，勉强敌住一击，身体却是一软，差点失力歪倒。这大胡子身着破旧缎衣，可见往日华美，手持大剑古拙不凡，出手力道重且快。变异人一击得势，挥剑再削艾文腰部。艾文下意识扭身躲避，不想身上背着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向一侧歪倒下去。眼见变异人再次以剑袭刺，他与贝拉定要伤死一人，一支飞箭破空而来，正中变异人脑袋。少年赛宾射出了这救命的一箭。

“五先生，你放我下来吧！”贝拉说。

艾文放下女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大量变异人已蜂拥而至。再看周围，活着的难民已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