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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12

艾文警惕起来,“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您别紧张!”夏鲁特曲身讨饶,“下关里那晚大战,我就在现场啊。”

“你怎么会在现场?”

“要是从头说起来,这会是个惊天动地的好故事,一整天也讲不完,”夏鲁特笑得露出烂黑的牙齿,“看来,您也有高人指点。不过,您最好搞得更臭更脏些,跟我一个样,那样才能万无一失。”说着,男人掀开皮甲,只见羊毛大衣内片片污迹,腥臭扑鼻,叫人作呕。

“你不要告诉我,那晚大战,你混在变异人当中。”

“我可不傻,才不会上去送死呢!”夏鲁特整理衣服及牛皮剑带,上面面挂着革鞘长剑,“您别忘了,我可是干了三十年的正经赏金猎人。”

艾文不打算再听对方乱扯下去,踏上了古道,“你的尸油是哪里来的?”

“您能交到士兵朋友,我当然也可以,”夏鲁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眨眼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说实话,这日子没法活啦!要不然,我也不会跑这种烂地方来卖老命。”

艾文问:“你难道想上乔林去?”

“当然!”夏鲁特看起来很是激动,“乔林遍地金山银屋,随便卷它一口袋,一辈子就不用愁了,”老男人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听说,乔林已被公府重兵包围,水泄不通。更要命的是,前面的泰格里也过不去呢。”

“泰格里镇扼守通往乔林的交通要道,”艾文点了点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是呀!”夏鲁特沮丧地拍了一下剑柄,“一伙盗贼盘踞在那里,深沟高垒,到处都是陷阱暗哨,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这伙人以前还不敢跟军队冲突,最近却不知怎么的,连军队的补给也敢抢了。”

艾文说:“我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通过。”

“当然,您是一定有办法的人!”夏鲁特嘿嘿发笑,“您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强的男人,最勇猛的战士。只用了一个晚上,附近数十里的不死人被您杀光,而您,毫发无损!我看,手刃元凶,还天下太平,非您莫属!我能够作为您的随从,真是太幸运了!”

艾文原本不愿与这个精明而猥琐的老男人作伴,除了能说会道的嘴巴,几乎一无是处。不过,此人似乎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而且还暗示隐瞒了某些重要情报。他明确地指出,他想要获得保护。“您很强是没错。不过疫区可没那么简单,多一个人,等于您多一双眼睛啊!”他还会强调自己的作用。艾文被说动了,决定先跟这人组队,等到通过泰格里后再作区处。

两人沿古道继续向东。道路稍有曲折,离开了林区的范围。前方豁然开朗,展现出一大片较为开阔的谷地。极目处似有大片房屋,艾文以为那里便是泰格里镇。

“年轻人,我们还要翻过前面那座山,”老男人洋洋得意地指着地图,“喏,这里才对呢!”

离开小镇后,古道笔直地加入一片平原地带。道旁原是种植黍麦的田地,荒废已久,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焚烧过的块块黑斑。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两人穿过荒地,进入前方另一个小镇。夏鲁特告诉艾文,此镇名叫二水,他有个朋友曾住在这里,不过死了有些年了。艾文查看地图,确认所在的位置。此地已无积雪可见,不过同样满眼破败,处处荒凉。

艾文打算休息片刻再走。他寻到一处还算完整的房子,翻窗而入,吃了些黍饼,和衣靠床,闭目小憩。眯眼不到一刻钟,外面传来叫喊声。此时,本该在另一个房间休息的夏鲁特已是不见踪影。他翻窗出来,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小雪微如粉尘,随乱风洋洋洒洒。他贴住后墙,直奔声音来源。绕过数栋房屋,来到一个小广场边上。小广场中间围有圣母光降雕塑,角上一个已倾坏过半的两层大木房子像是镇所,对面大石头房子大体完好,房顶圣环犹在,墙壁刷着白粉,正是教所。四个人在教所门前的小广场上缠斗在一起,夏鲁特并不在内。其中三人衣着打扮较为整齐,或使刀或使剑,连喝带骂,像是为变异的普通人。对手仅有一人,衣衫褴褛,不声不响,样貌凶悍,定是变异人无疑。那变异人身形干瘦,挥动长剑,以一敌三,出手老辣威猛,丝毫不落下风,反而逼得对手疲于招架,险象环生。

艾文快速绕看广场一圈,不见其它异状,从暗处出来,倚住坏屋墙角,叉手观看。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瞧见他,请求说:“嘿,这位兄弟,这死人手硬得很,快来帮忙!”话音未落,长剑已刺穿其肩头。这人惨呼一声,武器坠地,踉跄退却。变异人见此情形,目光更加凶戾,似乎便要扑上去啃咬。幸好其同伴连挥武器,以牵制不死人的行动,不然此人肯定性命不保。

这瘦高个子脱离战场,靠住另一栋坏房的墙壁,喘着气说:“军爷,我们要是都死了,下面可就轮到你了,”说着,拿审视而哀怨的目光打量艾文。

艾文尚未接话,战场上的形势再次发生变化。一个黄头发的小个子也被不死人刺中大腿,闷哼一声,翻倒在地。艾文心知迟早要出手,于是决定帮忙。他抽出枪刃,奔袭变异人后背。变异人身手确是不凡,察知后面的危险,侧身跳躲偷袭。艾文一击未中,毫不停顿,顺势扭腕急点变异人的脖子。他的出手连贯而迅速,本打算一击必杀。变异人退步翻滚的姿势有些狼狈,却是躲过了他这一杀招。艾文振奋精神,挥刃快如矫兔,又如海浪推潮,无穷无尽。变异人疲于招架,无力反击,连连后退。终于,艾文寻得机会,刺中变异人的腹部。变异人受了伤,怪叫一声,反而越发凶猛,全然不作防守,挥剑猛扑艾文,使的全是搏命的招数。艾文被迫进行防御,交刃数下,瞅准破绽,拨开长剑,枪刃直送,刺穿了敌人的脖子。

不死人刚刚倒下,三人当中唯一未受伤的年轻人便扑上去收刮尸体。这人个头不高,身体却很强壮,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岁。他首先将变异人的长剑抢在手里,细细研看。另外两个受伤者也靠上前来,一同翻查变异人的尸体。他们从变异人怀里摸出一只沉甸甸的锦囊,抵着脑袋看了一眼,个个喜上眉梢。

瘦高个子应该是领头的,将锦囊揣进怀里,探寻而欣赏地看向艾文,“兄弟,身手不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币,丢了过来,略一合手,便欲离去。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镇所废墟内传了出来:“嘿,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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