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吧。有什么事需要躲着澈儿,现在就只有你和我了。”
李重山外表肥硕内心却是极为细腻,早在正殿处他就察觉到不对劲,现在看清徽故意带他到这个地方,心里一时间就明白了。
清徽从此处观看崖壁,高耸入云。他眼眸低垂,缓缓问道:
“重山,你跟着我多久了?”
这个问题显然令李重山一愣,他心中略一思忖后,答道:
“估摸有三十二个年头了。”
清徽把头晃了晃,有些感慨道:
“是啊,三十二年了。时间竟过得这般快,或许一不留神,再过些年头,我也就不在了。”
然后他猛然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等到澈儿去中洲后,你也收拾一下,去西漠。”
“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李重山有些难以置信,随即摇摇头说道:
“我和那地方犯冲,不去。”
转而又疑惑的问道:
“让我去那地方干嘛?我又和那群秃子聊不到一起。”
“那里似乎是你的证道之地。”清徽说道。
李重山一脸嗤笑:
“证道之地?就我如今在通经蹉跎近三十年的天赋,我还有望证道吗?”
接着话语一转,神情颇为严肃的说道:
“老头,不得不承认你当初眼拙,看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振兴道门的那个人。现在看来,澈儿天赋出众,以后你我师徒全力培养他,说不定重振道门的希望就在他身上。”
清徽脸色坚毅,眼神坚决,心中盘算岂会因为李重山几句话就能打破,这一世,唯有我道门和儒门有望成圣,与那儒生相比,你李重山虽然天运、修为一切落后。
但事极必反,独得天运垂青,事事皆顺的他,真的如所有人预料,成圣只是时间问题吗?
在心底里一番考究后,清徽深感,“事物翻转就在一瞬间,不走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崖壁之间风很大,直吹的两人衣襟飘扬。
“就这般决定了,你去西漠,澈儿去中洲,待到你俩都混出名堂,再来这座道观与我分说。”
清徽一语盖棺定论,任凭后续李重山如何撒泼打滚,都无济于事。
……
深秋之际,万物凋零之际,亦是师徒离别之日。
天上乌云密布,阴沉万分。此刻的离别愁绪一如此刻天气一般。
江澈依旧一件淡青色道袍着身,梳着寻常道士的发束,背上悬着一柄长剑,正是“易玄”。
腰间挂着一串葫芦,这是李重山强行塞给他的酒葫芦,不喝酒的他本不想要的,只是拗不过李重山,只好收下。
山门牌匾上,“重山”二字古朴厚重,即便看了好长时间,江澈也不习惯此时的名字。
山门台阶处,李重山和清徽静默站立,江澈在台阶下相对而立。
清徽袖袍一摆,三个锦囊悬空落在江澈的面前,而后说道:
“下山之后先去岩壁城,从那里的大阵直接传送至泽城,然后打开第一个锦囊,后续去处自然知晓。”
李重山把嘴一撇,这明显就是防着他。
江澈闻言,当即接下三个锦囊。
“唉。”
李重山轻叹了口气,走至江澈身旁,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荷包,一把塞进江澈的包袱中。
脸上露出少有的关怀担忧之色,关心道:
“出门在外,多留点心眼。你久在山中,不知山下之人,心性有多狡诈。凡事不要出头,遇见不平之事,也不要头铁上去主持公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运,你切不可……”
李重山的话语很多,他唠叨的很多,江澈都是一一点头应道,终于一道声音响起,才让李重山滔滔不绝的话语停下来。
“好了,时辰不早,该出发了。”清徽说道。
江澈闻言,身形后退至离台阶三五米处。
“砰”
他双膝下跪,正正经经的朝着二人一拜,一如从前拜师。
风有些刺眼,直吹的李重山的眼睛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