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忘记过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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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钟谙叼着一只小笼包，一手搅和着锅里热气腾腾的粥，另一手却拿着一沓资料，杵在灶台前看得认真。

“闻着糊味儿了都。”纪年悠哉走进厨房。

纪钟谙斜眼瞥了下来人，咽下东西：“糊没糊我比你有数。”

纪年晃到流理台旁，从盘里捏了只包子往嘴里送，咀嚼的间隙里，打量起衣着笔挺的纪钟谙。

“又把西装套上了。”

纪钟谙把纸张搁在一边，关掉燃气，慢条斯理地盛粥。

“面试，再去碰碰运气。”

得到回答，纪年只是眯了眯眼，没说话。

潘新竹在纪钟谙家待了一周，没干别的，就成天拉着纪钟谙往外跑，纪年从没过问，只在两人未归的深夜里煮好醒酒汤，坐在楼上卧室的窗旁静静看书。

而在潘新竹准备离开的那天早上，刚帮潘新竹清点完行李的纪年听见门口的动静，撇头，只见纪钟谙单手拎着刚从干洗店取回的西装，半靠在玄关处换鞋。

潘新竹率先出声：“我还说你舍不得我躲哪儿哭去了，大清早起床就不见人。”

纪钟谙轻嗤：“有多远滚多远，我还少洗一副碗筷。”

“长张嘴比骨头都硬。”潘新竹故作委屈般叹口气，看着拎上衣服上楼的纪钟谙，他犹豫片刻，又问：“想通了？”

纪钟谙脚步一顿。

“总得继续走。”

撂下话，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彼时楼下的潘新竹会意，与纪年对视两秒，勾起唇角。

“喂！都不送送我吗？！”潘新竹扯开嗓门又喊。

“自个儿滚蛋！”

也自那天以后，纪年便发现纪钟谙经常拿着资料进进出出，或是摆个电脑在客厅茶几上，而人往沙发上一坐就是大半天。

于纪年而言，无非是费点心力下厨，但看见纪钟谙重振旗鼓的模样，他多少还是欣慰的。

屋子里谁都没有出声，彼此的心思却心知肚明。

把盛好粥的瓷碗放在桌上，纪钟谙解下围裙挂好，边理衬衣领口边往外走。

“就走了？”纪年皱起眉。

“嗯。”

“行吧。”纪年抬眼看了看挂钟，“回来记得买菜。”

“行。”

刚要走，纪钟谙回头望了望纪年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背影。

“喂。”

里边应声：“干嘛？”

“把粥喝了。”

“没胃口，不喝。”

“噎着了不关我事儿。”

“……”

纪钟谙终于跨出门：“走了。”

待关门声响起后，纪年盯住碗里的稀粥几秒，还是老实捧起碗慢慢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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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超市里走出，纪钟谙抬头望望云层厚重的天空，拧开手里水瓶的瓶盖，默然喝了口水。

找到停车位，他上车，面无表情地靠坐在驾驶位。

不止今天，从一周前开始，他跑遍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公司，所有他所能想到的职位他几乎都去问了一遍，虽说是规模不算大的县城，来回奔波同样让他够呛。

可这么多天的劳累只给他带来了不解。

当纪钟谙拿着他所引以为傲的学历和资历去试图撬开公司大门时，结果往往是无济于事，仿佛这县城里的一切早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团体，容不得外来者的贸然加入，也不会挑明己方的拒绝。

思来想去，他又想到自己的外貌。

自记事起，便有人说他天生凶相，纪钟谙刚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跨进学校，再莫名其妙地被人当成不良少年，加之天生的栗色头发，总会入列校领导监视的黑名单里。

这会儿他回忆起面试官惨白的脸，落空感勉强褪了些。

但总不能整容吧。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在打道回家和继续找工作之间犹豫。

纪钟谙心里还没个定数，却先发动了引擎，抬手摸向档杆时，无意间碰倒置物槽里的东西。

他动作一顿，循声看去。

一只圆鼓鼓的面包滚落在副驾驶座的下面。

纪钟谙这才想起先前发生的种种——

正值晌午，纪钟谙刚从一家理财公司出来，跨进下楼的电梯。

按下楼层键，他合上眼皮靠住轿壁。

身心俱疲。

过了小会儿，他感觉到电梯在某层楼停下，而后开了门，随即从门外涌进孩子的笑声。

纪钟谙眉心微紧，略显烦躁地睁眼，看清来人后，一怔。

门外的许人间同样怔在原地。

四目相对。

纪钟谙原本懒散靠住轿壁的身子站直，抱在胸前的双手也松开，垂在身侧，在尽量不引人注目的前提下无措地找寻西装裤侧的袋口。虽悄无声息地掩饰着，面上却冷淡如常，静静看着安静下来的孩子们和许人间。

许人间含笑：“好巧。”

纪钟谙点头算是回应。

“上次听你朋友说刚回湛桥。”领着孩子们走进电梯，许人间打量起纪钟谙身上的白衬衣，“你是要留在这边工作？”

“可能吧。”

对于纪钟谙的回应许人间不解地蹙了下眉，但不便多问，只好另外起头：“你之前在国外发展？”

“算吧。”

“现在看来，你觉着沛榆的发展前景更好？”

“应该吧。”

“……”

一个问得莫名其妙，一个答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