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传出了此起彼伏的骰子碰撞声,伴随着人们时不时的呼声。
一个身着赤色襦裙的女子出现在了千客来茶楼前,她扭着她那早已不在纤细的腰肢,卖弄般走进了千客来茶楼。
一路走来,打量的目光之灼热,女人毫不在意,挺起了她不再坚挺的胸脯,反而走的更加卖力了,客座上渐渐起了议论声。
“唉,这位兄台”一个看着装扮是外地来的男人举起茶杯向隔壁桌围观的人示意“这女人什么来头,穿成这样还敢招摇过市?”
“你外地来的吧”一个身着青衫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回道,也举起茶杯示意。
不等提问的男人回答,青衫男便说“她呀,是城西边轻鸾院里的张妈妈。”
话刚一说完就有另一个人接嘴道,“啧啧,她张妈妈手里调教过的女人哪个不是风情万种?”微微眯眼,露出一副陶醉模样。
“只是可惜了”他自己又想到了什么,边叹气边摇头道。“她手下出来的那些个女人只给城里王公贵族享受,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害……”
这边正议论,却发现这张妈妈早已到了茶楼三楼最大的一间房前。
众人诧异,这千客来茶楼虽是近两年才兴起的,但这儿的规矩即使未曾来过,四海八荒也都耳熟能详。
千客来设在都城之外两三里处,往来商队、各界人士以及各种势力在此聚集。鱼龙混杂处,消息自然最灵通,只是这儿的消息是要花钱买的,而这三楼便是这大消息大贸易的交易之处。这一层的房间无论大小皆称为红厢,二楼则为绿厢,一楼为黄厢。“茶客们”会在卖家给出所买消息的提示后在楼下大厅拍卖,价高者得,半月一次拍卖。交易无论是否谈妥都要交百分之一的媒介之费给千客来。这些个生意哪些不是金银一大笔,千客来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千客来茶楼什么大消息没有过,如今,这张妈妈要出红厢,众人倒是好奇她一风尘女子能道出个什么天大的秘密,个个翘首以盼。一会儿,便见伙计将厢提贴在了这间厢房外。
见厢提简洁,仅二字——永安。
楼下茶客一见皆是一愣,回神后又纷纷议论起来。甚至有人见了这二字后便离了座儿。
仅二字便惊起这般水花,不为别的,只因这“永安”二字乃是当今从西城里承有盛宠的公主,周挽颜的封号。
这从西城内有三奇,奇中有奇,这最奇便是这永安公主周挽颜。
“我出一百两”一道声音从众人议论声中脱颖而出。看打扮,像是个外地来的年轻商贩。
“哎,这位兄台,我看你衣着应是别处来的吧。”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手架在了方才叫价商贩身上。“这永安公主你们外来人员就不必特意了解了,留给咱们本地人。”说着举了举手,“那个我出两百两。”他笑嘻嘻的说出这番话,说完还拍了拍贺齐舟的肩,以示安慰。贺齐舟蹙眉,不知是因为程景毓将手搭在了他身上还是因为程景毓与他抢拍。
“我出百两。”贺齐舟再次叫价,只是这次叫价引的人们纷纷痴笑。
“这不是都抬到两百两了吗?他怎么还叫百两?”有人禁不住问了出来。
贺齐舟回头望向这般说的男人,又顺手扯下了程景毓搭在他肩上的手臂。
“我所说的是百两黄金。”全场一片寂静。
到千客来所做的绝大多数生意确实数额庞大且双方出手都阔绰,但这般连内容为何都不曾窥见就巴巴把钱送出去的,着实不多。
程景毓的手刚被甩下,一听贺齐舟叫价百两黄金,眼睛都直了。他握起拳头捶了捶贺齐舟的胸口,干笑几声“不是,大哥,你人傻钱多啊。你想要,我让你啊……真……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无数看傻子的眼神将贺齐舟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他却毫不在意。
……
大概一个时辰后,各个厢房都已定价,买主纷纷前往各自厢房。
贺齐舟上楼时不时闻到一股异香,询问带路的侍者方知,这点的是和进贡到宫里的疏影香来自同一产地的望舒香。行至二楼,他忽然又停住了脚,领路侍者回头,见他不动,道“公子,这拍卖日茶楼晚间是按时辰收费的。”贺齐舟顿了顿,再次抬脚紧跟侍者。
张妈妈静坐在一张圆桌前,脸上尽显疲态,早已没了刚进茶楼时的矫揉造作,听见门外有动静,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贺齐舟颔首,张妈妈见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