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大水牛，两角尖尖如月勾，浑体黑青之色，双蹄坚硬，适合在泥泞的田地耕种，也能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搭上牛车之后，便是张家村为数不多的交通工具。

张强壮沉默寡言，老实能干，是一个典型的农家汉子，揣上几个热乎的大饼，便驱赶着牛车，载着张还真朝县城方向赶去。

山路崎岖，道路陡峭，不是朝廷修建的直道大路，走惯了山路的张强壮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张还真却被车震得五脏翻滚，胃中酸水都快颠倒出来。

“在大魏朝外出远游，真不是一件易事，这山坡丘陵便是天然的屏障，阻拦着山里人出去，也阻拦着外人进来。”

“难怪宗族势力在山区特别强大，就这羊肠小路，便是有千军万马也进不来。”

张还真深吸一口气，神色惨白问道：“强壮啊，我们离永宁县还有多远？”

“老祖，快了，快了。”张强壮憨憨一笑，提起柳条抽了一下水牛，慢吞吞道：“大概还有一炷香的功夫。”

“老祖？”张还真捏了捏自己年轻的脸蛋，抬头望了望天空，不禁摇了摇头，张家村老祖，好大的名头。

要是在一拳打爆宇宙的玄幻世界，指不定是某一个隐世家族的大能。

可在大魏朝，就是不知道，这名头能换几个馒头。

“九境九品，传说中那些上三品的高手能肉身横渡虚空，不知道是真是假，天榜上的高人更是有陆地神仙般的传说。”

“老祖我啊，什么时候能到那种境界。”

张还真长吁短叹一番，感慨自己连太上感应都没有完成，连九品下都算不上，心中对修行的渴望又多了几分，然后催促张强壮赶路快些，在天黑前赶到县城。

张强壮满嘴答应，可落到实处，柳鞭抽了一个又一个时辰，依旧是那永恒的一炷香功夫。

看着四周的苍天大树，绿草茵茵，乱石古藤，几乎一层不变，张还真都快怀疑自己陷入了某种迷宫。

“哞……”

一道响亮的牛鸣声回荡山林间，张强壮收起柳条，嗡声道：“老祖，这次真的到了。”

张还真抬头望去，绿色茵茵的山林褪去，取而代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金黄色的麦穗随风舞动，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在田垄尽头，不再是乡野，也是一条青石砖铺就的道路。

牛车马车踏在上面，卷起不是滚滚黄尘，而是滴滴答答的蹄声。

永宁县！

让张还真又爱又恨的永宁县，这里有繁花似锦的商业街道，也有纸醉金迷的风月楼，亦有遍布四方的武馆帮派，更有如狼似虎的贪官污吏。

这里是有权有势人的销金窝，安乐所，也是贫苦百姓挣扎的炼狱，蜗居。

千辛万苦从乡野挑来货物，想进城门就先要被官府盘剥一层，进了城门又要被地头蛇压榨一番，什么车马费，清洁费……总有一个由头能收钱，刮一层油水。

想要反抗，这时候帮派花钱供奉的修行者就派上用场，想要告官，人家早已经上上下下打点好了，才做得这一口买卖。

“苛政猛于虎……”张还真坐在牛车上，回忆往事种种，不禁低声一语。

苛捐杂税，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