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曹少主过来了!”另一名随从指向远处逐渐清晰的身影喊道。
曹鼎见事情有转机马上将注意力放在曹操身上,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而那随从顿时松了口气,旋即起身悉心护着主子。待少年曹操近前到几人可以看清的距离,只见他衣着装扮都是往日游猎时的模样,唯有脸上五官居然各不在其位,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当下正是曹家祠堂会议的关键时刻,有此变故曹鼎心中一惊,顾不得其他即刻上前,但又生怕是其在外染上什么恶疾,所以止步保持一定距离对曹操急切地问道,“阿瞒!出了什么事?为何面目如此狰狞?”虽语气满是关怀,但举止之中嫌弃溢于言表。
曹操依旧像往常一样躬身行礼问好,而曹鼎则是欠身回礼,曹操接着才吃力费劲地开口解释,“侄儿听闻族中商议大事,知晓叔父定有要事寻我,因此途中急于赶路突然,中风了。”说到最后曹操特意强调了一下。
“那还得了!”曹鼎一见不是传染病,近身后不假思索拉着曹操就准备往家跑,心想往日的努力可不能在今日前功尽弃。只是回身看见跟上来的随从皆是神情呆滞,立即暴跳如雷地呵斥,“你们几个胆小如鼠的玩意,还不快去寻名医给……曹少主看病!”自从主母生出嫡子,曹鼎就再没如此称呼曹操,所以一时有些生疏。
几人并不是由于出城而胆颤心惊,其实是看到曹鼎身后的曹操此刻恢复成以往正常面貌,才不知该作何反应唯有呆若木鸡。直到听到曹鼎吩咐,被打骂的那位随从转瞬反应道,“遵命!小人立马去办。”说完一溜烟往城中跑去,而其他随从听完也本分地护着曹鼎回家,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作没看见。
曹操情急之下忘记伪装,不禁有些面红耳赤,此时见无人拆穿自己,顺势又变回歪脸斜嘴的模样,却忘了迟缓的语气,慌张地推脱着,“侄儿猝然中风不适宜疾走,请叔父先行回去,侄儿随后就到。”
曹鼎看见天色渐晚,暗自急切不疑有他,头也没回地应道,“也好,那我先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边说边带随从马不停蹄地往家走,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到处游荡,现在可好了……。”
盯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曹操顿时放下心中大石,可他却没有往城门走去,反而是朝更远的野外奔跑。原来此前临到城门口时,曹操好友夏侯渊突然出现,并神情不安地表示其族兄夏侯惇出事,所以曹操决定暂时安抚叔父曹鼎,而安排随行的曹邵先行帮夏侯渊去稳定局面。毕竟当时不仅曹鼎望见衣着鲜明的曹操,曹操也看到了在城门口格格不入的曹鼎几人,一旦曹操避而不见,依曹鼎的脾性定会将小事说大,大事说坏。何况今日是族中商议大事的时候,更是无法怠慢,曹操起初也正是因此出去游猎,只是怎料曹鼎竟如此执着仍在等待自己。
曹操自小和夏侯俩兄弟一同长大,对他们的秉性再熟悉不过,夏侯惇年长一些性格沉稳,颇有其祖先夏侯婴的风范,族弟夏侯渊反而比寻常少年更加急躁。一般士族子弟出生会取小名,待小孩性格稳定后再定大名,偶尔也有取小字,多是对孩子寄于美好的期望。正如夏侯家中长辈取名的寓意,希望夏侯惇一如既往的敦厚,而用“渊”字中和一下夏侯渊的心浮气躁。因此按常理来说夏侯渊出事是家常便饭,也无需过多操心,可万一夏侯惇出事必然不容小觑,而此次他便是犯了杀人的重罪。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曹操便找到夏侯兄弟和曹邵,此地本是几人往日经常狩猎的场所,但是最近太多难民涌进郊区,邻近的野外都已鸦雀无声,所以曹操今日才选其它地点打猎。夏侯渊虽做事粗糙,但感觉敏锐,第一时间带夏侯惇来此寻曹操,只是可惜和曹操错身而过。
“大哥,你再等会儿,曹操他马上来了!”曹操仍未走近就望见夏侯渊奋力拦着夏侯惇,而曹邵也在一旁作势安抚,“夏侯大哥,少主他一定有办法的。”
当时突逢变故夏侯惇也是懵懵懂懂,好在被闻讯而来的夏侯渊带到城外,此刻看见曹邵又知晓曹操要来,不容置疑地喊道,“不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可以连累曹操?”
“当什么当?”曹操义愤填膺地回应,众人表情不一,但都不觉看向曹操,“假使今日是我曹操出事,你夏侯惇难道能弃我于不顾?”曹操未等众人下一步反应,随即走近轻抚夏侯惇的背又继续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城门外当时情况紧急夏侯渊又慌里慌张口齿不清,并未透露太多细节,曹操此举既是为了解具体情况对症下药,同时也为转移焦点安抚人心。
夏侯渊和曹邵见曹操一来便不再拉扯夏侯惇,而夏侯惇一向认死理,往日曹操不论是好主意还是鬼点子都多,论讲道理夏侯惇更是词穷。此时事发后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夏侯惇终于有所放松,娓娓道来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有人侮辱其师长,才导致向来尊师重道的他,一时气不过失手杀死那人。
曹操听完不禁眉头一皱,心中开始有了思量,而其他人见曹操都如此模样顿时愁容满面,从没上过官府的他们哪知律法会如何处置自己的亲朋好友。虽说如今饥荒时期人心大多浮动,人命关天之事时有发生,但几人年纪最大也不过十三、四岁,缺少阅历的情况下,岂能知晓夏侯惇即将面临什么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