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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痛忘记

他没有回答,半晌反问道:“你的圣诞愿望是什么?”

宋听对慕虎无趣的答非所问也习以为常,索性戏谑地答道:“我的圣诞愿望已经实现了,不过不是圣诞老人干的,天气预报早就预料到了会实现的。”

慕虎淡淡道:“下雪?”

宋听轻声道:“嗯。”

慕虎又沉默了片刻后,说:“那……你再许一个愿望吧。”

宋听说:“再许一个的话……我希望,能没有痛苦地忘记一段幸福的回忆。”

慕虎问:“为什么要没有痛苦地忘记一段幸福的回忆?”

宋听侧头看了一眼他提问的神情,忽明忽暗地严肃和认真,她又转过头看着天花板上闪烁的吊灯,举起手看着自己忽明忽暗的手,让闪烁的灯光从指缝中溜出又被夹住。

她缓缓说:“因为记着幸福的回忆并不能让我幸福,所以我用时间一点点麻醉着自己以为能缓慢无痛地忘记,结果却在发现回忆的某一片拼图真的在麻痹中被无痛地抹去时,就像失去了整个七年的光景一样怅然若失、无比痛苦。”

慕虎默默地听着她的诉说,看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松开又并上的手指。

良久,慕虎说:“也许,不忘记就是最好的忘记。”

宋听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他,说:“这话好耳熟,可惜忘记和不忘记都太难了,又怎么敢奢求最好的忘记?我只希望不用最坏的方式,忘记那段最好的回忆。”

慕虎微微垂下了眼眸,陷入深思。

宋听看着一动不动的慕虎,用轻松的语气说:“虎子,如果你还能联系上楚生,你放心,我不会求你给我他的联系方式,我就想让你帮我问问他,是用什么方法忘记的。”

慕虎抬起头,说:“生哥他,是真的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宋听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淡然笑了笑,说:“对了,我听cc说你帮我修的手机?”

慕虎有些紧张地问:“cc她……还说什么了?”

宋听摇头,“没了,怎么?除了电视、奖杯和手机,你还帮了我什么没告诉?”

慕虎连忙否认:“没了。”

宋听说:“如果有,千万别学雷锋一样做好事不留名,记得告诉我。”

慕虎说:“我做的不是好事……”

宋听笑道:“那你做什么坏事了?该不会偷看了我手机相册里的自拍?”

慕虎没理会她的玩笑,认真地说:“我做的都是分内的事。”

宋听顿了顿,继续开玩笑道:“这就是所谓的,能力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吗?”

慕虎淡淡道:“没有多大,只有你的事情,是我分内的事。”

宋听愣着原处,不解他突然的话语,也想不出用什么玩笑去接。

沉默间,慕虎说:“你手机后面的照片,我看到了,给你放回去的。”

宋听缓缓应道:“嗯……谢谢。”

她想问他话的意思,又害怕答案和楚生有关。

再次沉默了许久,闪烁了许久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坐在对面的身影保持着静止,慕虎开口道:“对不起,你的圣诞愿望,我很难实现。”

黑暗中,宋听回答:“没关系,圣诞老人根本不存在嘛。”

慕虎继续开口,话语和话语从未衔接地如此紧密,逻辑也稍显凌乱,“那张照片,是我最不想回去的瞬间。”

宋听静默着,不解地缓缓道:“……什么?”

慕虎微微低下头,说:“其实那天,我打算向你表白的。”

宋听震惊地躺着,侧过头看着慕虎的双眼不自觉地瞪大,没有说话。

慕虎在黑暗中也没敢抬头看宋听一眼,继续说着:“和楚生一样,那天我准备的歌,也是写给你的,可惜他先上了台,等到我唱的时候,你已经是众所周知楚生的女朋友了。”

宋听在无限的讶异中坐起了身,有些混乱地缓缓开口,“虎子……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慕虎打断了她慌乱的回应,说:“我知道,那时候你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我比他晚的,不止是舞台的登场顺序……但,在楚生看到你、喜欢上你之前,我就先看到了你……那年海边的音乐节,你上台的时候,比台上的楚生先看到你的,是台下的我。”

那片湛蓝的海边,人群中的慕虎看着楚生渐渐被拉低音量的麦无比焦急,愤愤不平地对梁铮说:“他们居然拉低生哥的麦来突出丁满……”

下一秒,一个一袭淡粉色衣衫的女孩儿在海风中走上了台,用手中的麦克风替换掉楚生话筒架上被拉低的麦克风,又飞快走下了台。

专注在表演中的楚生担忧又紧张,并没有多看她,以为只是上来救场的普通工作人员。

台下,慕虎的视线紧紧被宋听吸引,既有对她帮助了楚生的感激,也有对她勇敢、正直、善良的欣赏,他看到了她抖动的发丝间精致漂亮的面庞,看到了她坚毅清澈的双眼。

宋听静静坐在他对面,听着他口中的一切,缓缓开口:“你喝醉了。”

慕虎抬头看着她,轻轻点头,“嗯,我喝醉了。”

宋听吸了一口气,想起身离开,却被他叫住。

“宋听。”

宋听没有动,静静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良久,慕虎说:“别害怕我,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你快乐。”

宋听故作轻松地回答:“不会,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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