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云站起身,想想从前清河在北境出入青楼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像清河这样站在桌边,不下注亦不吆喝的人终是少数,慢慢就有人注意到她二人,包括裘仁庆身后的那位公子。面向周围人的眼光,清河也不躲,直接的对视回去。身后一个汉子拍拍清河的肩膀:“唉我说,啊,疼疼疼”话还没说完,江起云便扣住他搭在清河肩膀上的那只手,手上用力直捏的那人站不稳,完了反手给扔了出去,拍拍手转过身继续站在清河身后不在理会身后,只留下那汉子躺在地上捂着手腕哎呦哎呦的喊疼。
这边的动静也惊着了桌子那头的裘仁庆,他终于把眼神从桌上的骰子上移开,眯着眼睛看了眼清河,哑着嗓子开口:“朋友,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不下注是几个意思?”
清河听见裘仁庆开口,不再是方才的一脸严肃,将手上刚才的碎银子搁在“大”字上,笑眯眯道:“那就借公子的财气博个彩头!”
裘仁庆看了看清河压下的两块碎银子,从自己面前捡出块羊脂玉的玉佩,扔在了“小”字上,桌边的众人都是极为眼尖的,主位坐的可是连赢了好些天的主,财神爷说不动就在人家身后,纷纷跟着裘仁庆下注,整张赌桌,大的上边只有清河孤零零的两块碎银子,江起云看了看从怀里摸出张银票,也不看面额,直接团成团,扔到碎银子旁边。
一旁摇骰子的小厮看在场各位都下注完毕,轻喝一声:“开。”
财神当真站在裘仁庆身后,开盅后在场人都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一二三清河看着桌上的小耙子把银票和碎银子收走,面上仍是挂着笑。
裘仁庆好像对清河二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使劲眨眨眼又抻着脖子眯着眼问道:“小兄弟,还来吗?”刚说完身后的青衫男子附在裘仁庆耳边轻语了几句,裘仁庆面带不耐,嘟囔了几句冲他挥了挥手,青衫男子仿佛得了准许一般转身离了赌桌。
清河盯着那男子离开赌桌,抬手用胳膊肘怼了怼江起云的胸口,江起云顺势弯腰凑近清河,“嗯?”
清河仍旧不看他,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语带轻快:“我要赢票大的,帮个忙。”难得清河开口,江起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交给我吧!”
有江起云助阵,清河自然是大杀四方,等到那青衫男子回来的时候,裘仁庆面前的银两已经所剩不多了,全都挪到了清河的面前。清河在其中翻了一会,找出最开始的那两块碎银子和后来的一锭银子揣入怀中,剩下的悉数推到裘仁庆那边,语气极为欠揍的道:“既然是沾了公子的财气,现在也应当悉数奉还才是。”
裘仁庆此时眼中已露狠光,自己在万芳楼连赢数天,方才却一把没赢,说他没出千打死裘仁庆他也不信,可捉贼捉赃,没抓住就只能乖乖认输。
他如何认得输?从小到大,最好的都是自动送上来,裘仁庆从来不知道输是什么。裘仁庆在吃喝穿戴上都无所求,此生最爱不过一个色加一个赌,万芳楼的花魁泠翠一向高冷傲岸,目下无尘,裘仁庆自诩风流之士自是不愿用强,那泠翠许誓谁若是能在大堂给自己连赢一个月的彩头,便许谁做入幕之宾。这倒是正中裘仁庆的下怀,今天已经是半月了,哪成想碰见这么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搅自己的好事。这于祈怎么还不回来?
回头看见于祈已经站在身后,不禁大喜,一把拽住拉到桌前,并不理会桌当间的银两一脸阴鸷恶狠狠道:“爷再跟你赌一把。”
清河知道裘仁庆的怒气已经快抑制不住,仍不忘火上浇油:“可是这位公子,你那什么和我赌呢?咱们两个,嗯?呵呵”
清河话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裘仁庆的眼神似乎要将清河撕成碎片,要紧牙根,一字一顿道:“爷,还有这个。”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黑铁疙瘩,拍在桌上。
那黑铁疙瘩不过巴掌大小一头雕成瑞兽模样,底下拴着一条红绦穗,看上去并不起眼。桌旁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一块黑铁块子就想翻盘这公子是不是输傻了?众人不认识可江起云和清河却认识,那可不是寻常的黑铁疙瘩,这京中治安除了江起云手中的京畿巡营外,还有许多兵营分管各个街区,虽然不知道裘仁庆手中的是哪营,但可以确认的是桌上的确是一块巡营的令牌无疑。
清河原本只是想惹恼裘仁庆,并没想到裘仁庆会拿出官员令牌下注做赌,这以令牌为注无异于买卖官爵,清河若是参赌便是以同罪论处,如今时局清河不得不小心行事,是万万不能与他做赌的,于是清河与江起云交换眼神,面上赔笑:“公子所押甚大,我这点东西实在是”
“既然这位小兄弟不赌,那在下愿与公子赌这一局!”一个略带沧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清河顺声看过去,瞳孔微缩:这人?
说话那人看着四十岁上下,面目极淡一身素白衣裳手握一柄折扇,行走间薄唇带笑,仿佛一棵山尖青松,与这周围格格不入。清河看见他走过来也回以微笑,道:“既然公子要上场,请。”
裘仁庆看着来人,眼中凶光更盛,又来一个搅局的,语气不善问道:“你是什么人,敢上爷的赌桌?”
来人并不理会裘仁庆的恐吓,握起折扇将身边人往后推了推,空出一圈空地,才缓缓回到:“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叶字。”
裘仁庆想了半天京城似乎没有这号人物,只当对方虚张声势,不屑笑道:“你可认识桌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