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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仔细查看了所有用过的杯盏,面露惊疑,眉头紧皱,似是不敢确定。
“小杜太医,你来。”
杜葑接过杯盏,并未多说什么,只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太医果然不是个安全职业,他长呼出一口气,揩了揩额侧的汗水,罢了,能活一日算一日。
“太后……”林渊俯身跪地,三叩首,年近花甲之人,德高望重,早已获恩典不必行此大礼。
“林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微臣已确认,皇后和太子所服祭酒,被掺了醉鱼草的汁液。”
“醉鱼草是何物?”
“醉鱼草生于江南,北方罕见,有微量毒性,若少量服用不会对人体产生损伤,可若……”林渊咬咬牙,只觉头晕得很。
“可若将大量醉鱼草的汁液熬煮精炼,浓缩而成的毒性便会令人短暂失去意识,若一次性服用过多,则会有性命之危。”杜葑主动接过话,便相当于替林渊分了一半的担子在肩上。
“你们可知你们在说什么?”眼风过处,汗毛直立,像有利刃悬于脖颈之上。
这说明皇后和太子的晕厥并非偶然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害,无论对方的目标是皇后和太子,还是祭天大典,都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事。
而林渊和杜葑,是唯二知晓这桩皇室丑闻的外臣。
“微臣与林太医,不过是尽医者本分。”
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谟闻,传中书令王霈贞、靖安侯贺夔、大理寺卿韩澍、刑部……刑部现在何人主事?”
“回禀太后,刑部尚书一职空缺,一应政务由沈曜沈大人暂理。”
“哀家记得陛下让老三举荐人选?”
“是,只不过陛下只圈出了大理寺主簿蒋晋之的名字,但并未批复。”
“大理寺主簿?让他一起来。”
“奴才遵旨。”
……
王霈贞四人立于珠帘之外,等候太后宣召。
韩澍看着自己身侧的年轻人,心情复杂,自己好像被这个七品主簿摆了一道。
不,不仅仅是自己,整个大理寺都成了他的垫脚石。
蒋晋之的折子把太子拖下水,却间接摘清了大理寺,可他既是唯一的知情者,今天可以指认太子,明天也可以攀咬他韩澍,毕竟他只是一个七品主簿,不涉党争,搞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也是正常。
所以当蒋晋之出现在三皇子的举荐名单上时,韩澍只能极力上书附和,沧海遗珠、德高才重,怎么夸张怎么来。
他可不想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后生可畏啊。
……
“把这劳什子撤了,碍眼。”
“太后,这恐怕,于礼不和。”
太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哀家若到了这把年纪,还要被规矩礼法束缚,那不如死了算了。”
“太后恕罪。”谟闻匍匐跪地,大气不敢出。
“起来吧,瞧把你吓的,是哀家平日太纵着你了。”
谟闻忙不迭起身,安排人撤走了珠帘。
王霈贞等人正要下跪请安,被太后挥挥手拦住了:“规矩先放一放,陛下无事,你们不必担心。”
那就好……
“皇后和太子中了醉鱼草的毒,毒来自江南。”
一口气刚松了一半,又被狠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