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哥为了合作的完美本来要说,可是一想到这事是和一边的刘一同谋划,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龚认为事应与刘商量。他对三方抱有相同的尊重,不会将自己放在首位,也不想偏袒之前的伙伴。他向刘点头,想要征求他的建议。刘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虽然这样描述有伤人心,可是他也觉得合作就是要知心知底,不要遮遮掩掩的,这样总是有问题的。刘也对龚点头,他同意讲出。
龚老哥得了自信道:“徐老弟你是知道的,老哥我是干镖局的,也算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现在年纪大了就想着去图谋安稳。也是前些日子,我接到了一份委托,要我走一趟暗镖。这压的就是金锭子,这是天赐的良机,陪同行走的有两人。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怎么动手,我想了又想,没啥好法子,就招来刘老弟一起商量。结果就是要拿周边环境不稳定这个借口,谎称走在路途被逮人夺去了。这两人也好办,就说是伙同逮人的内奸,实际上死在我的手下了。那件事情之后,官府再由刘老弟人情打理,就这么不了了之,打发了。”
徐老弟就是知情人了,他道:“这么说二位老哥要为这次的贪心,给自己性命忧虑了。”一边几个喽啰无聊的捂嘴,打着哈切,此事与他们无关,就是有好处也落不到他们头。看去那个拐角。他们一定会觉得无聊,顺着那个拐角看去,还能让他们数一数来往人群,这样要胜过这样干等。
太阳西行,在地平线的边缘稍往上移动一点,自北向南望与地面就成一个钝角,斜刺刺放射光线。雪地受到它的感化,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像是要把自己在天来的有形白色躯体,送回到原本。天边就献出几片点缀蓝色画布的云彩。
方才那个辉煌的拐角随着阳光的照射,又出现了两个影子。俯视看来一般高低。随着主人的脚步与雪地平行移动,就是遇到凸起凹陷也不能对它影响分毫,它会像宽广的海面一样,那只会让它掀起几道波浪而已,随后就会自然消散。
影子再怎么奇妙也不是实质的存在,可是它的主人却是真实的。
左边那人身体格外修长,下肢要长过上身,为了在雪地行动她专门给自己的脚配了双靴子,这样就能让她放心的行走。过于显著的就只有她的那双靴子而已。哦,还有那一般男人似的宽阔肩膀。其他地方,就是后脑的豆豆发髻,还是高高的额头,亦或是凹陷的眼窝,这都和其他人一样的平凡。既然影子其中一个主人是平凡的,另一个也不会有神奇的地方。这人在雪地行走,一只手摆动,另外一只没有大幅度摆动,她用那只手抓住缰绳。这个影子的主人就是匹更普通不过的马。那马身子两侧,一边搭一箭筒,一边挂着一长弓。它的背上还驮着另一半影子的主人。那是个面似白玉双夹带着稚嫩红晕的少年。为了平稳不颠簸,他用两手抓住马的鬃毛,脚用力踩住马蹬,他看起来似只有十四五岁。
这两人拐过那个拐角,走路那人制住马,调转视线看了眼那个客栈,这是长途跋涉步行劳累,给她一个休息的念头,还是别的什么。
一边招手那人对她们抱有疑虑,他迎上道:“公子先莫要近前。”他走去那人对面,要简单试探那人的目的。
那走路人道:“歇业了?”
招手人道:“不,此地暂时不能迎客。”
走路人道:“为什么?”
招手人道:“此地已被本镇财主刘老哥包下来了,其他要休息的客人只能对不住了。请公子另寻他处吧!”
走路人又调回视线,道:“一方,他说此地被人包下了,我们要走吗?”她是对那马背少年说话,这人也不是要征询他的意见,她是故意象征似的问一下,并不为了别的,因为那来人目的太过明显,她也不打算掩饰。
那个马背上少年,就是一方道:“不能走的锦姐,那里面可是有不少钱可以拿。”一方边说边伸三个手指,另外一只手在三根手指上清点,这是他数数的习惯。虽然现在他用不着这样子数了,可是他还不舍得放弃这个习惯,因为这是一边那个锦教他的。一方无数次暗示自己一定要在她面前展示。因为一方喜欢锦。他对锦的狂热爱恋如同一个信徒对主教的愚忠,他只需要追随她就好。
牵马人,锦又转回来,道:“你看,孩子都知道里面是有钱拿,不能走。我怎么能比孩子更纯洁呢?至少要拿了钱。”
招手人明白了,这人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目标,方才他的试探到这一点有没用上,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若是那人不管目标是谁,自己也是会牵连进去的。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试点不一样的手法,他改口道:“小姐说的钱指的是什么意思。”他还是要试试她的心思,如果那人是鹰虎榜,她的目的就只有里面那三人才对,伤不到无辜的人。只有从她嘴里说出来他才能放心。
锦道:“里面的刘龚徐知道,前些日子我告诉他们了,今天要来。”
那招手人先退后一步,一脚在前,一只脚在后面,他道:“我去向里面通报。”这人耳聪目明,他果然猜对了。招手人保持相对姿势后退,有点距离后,他才放心转身,去了里屋。
龚老哥还要就伏击这个事情讨论,龚老哥心里放心不下,他觉得要擒住那人就要有所计划。其他两人也是如此。这本是最好的打算,可是这个时间就是需要一个不幸的人来打破。方才那招手人进了门,三人有过规定让他在门外把风,这人如今却进来了,他的行动带出来一堆猩猩脸。屋子里的人一个个皱眉张嘴。
他的主人龚老哥自然要问问,道:“你进了,要命的是不是来了。”他只需要无言的点头,这个时候主要的百分之三十言语已经不重要了,这人站在外面是龚的安排,龚清楚他的能耐,知道他眼力好,让他去门外盯梢的工作。
这个龚的计策还未成熟,接着道:“二位老弟的意思?”不是未成熟,是还未商讨。龚要排兵布阵这个时间没办法了,龚对信息把控不够,计策如果开始就遗憾结束,那后来怎么办?紧张氛围,他脑袋没办法运转。
一旁的徐道:“我们有十多个人,他就算是一刀一刀切也要十多下。我就不信这个时间找不到他的破绽。就算找不到咱们一起上也不一定就会败了。”后来他勇敢站起来,好似一只斗牛,要给那块不爽的红布迎头痛击。实际上这人也没有把握。他如此就只是要驱散这个压抑的氛围,顺带还能振奋精神的作用。
那刘也附和徐的结论,道:“我认为,我们的胜机还是不少的。”
龚认为,既然如此就没有其他法子,龚拍了下自己的左手,他道:“好。”龚只能说出这个字,两边人看似为了致死方休的精神,他绝没办法打岔,也说不出来自己的想法,不如就跟着他们走一走。胜负未知。
龚先出了木门,依次是徐,最后是刘,后面不明所以的喽啰看到有乐子耍,紧跟其后。门外一字排开。太阳向西又稍移动一点,自北望,是一个直角。背后的木板上本来有五张桌椅的影子,后来有几个站立的喽啰和那桌椅合成一片,那喽啰似坐在那里饮茶一般,来访二人就在对面桌椅小道之外。就在她方才位置,引起不少人注目。
龚老哥常年走镖见识多,他看那牵马的锦,身材修长,想他脚步一定不会有力,他觉得似乎是搞错了,他道:“公子打哪里来。”龚担忧方才那人眼里是否有错,一定要探个明白,这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老眼昏花。他又重复了方才那人的眼力的误会。
锦道:“从南边来。”
龚又问道:“要去哪里?”
锦道:“到一个美妙的地方。”那人的表现让锦厌烦,她忽然觉得此人过于啰嗦,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对自己反而有害,不如快点解决的好。
龚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锦道:“一个树木花草凋谢,天空常年黑暗的所在。”
龚听得迷糊,他好像没有听过有这种景象的城市,回头看去另外两人,想知道他们是否听说过。刘和徐就在他身后,不巧的,他们也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更不要说后面压抑氛围的喽啰,他们搞不懂状况,跟着出来,用作充当气势的装饰最好。连现状都不懂,自然就更不懂那个所在。
龚道:“那个所在是什么位置。”
锦道:“地狱。”
龚道听得愈发迷糊,那人说的话是好理解的,不就是自己将她误以为是过路的人嘛,实际上方才那人所述无误。龚迷糊就在怎么就只是这两个人。一个稚嫩少年,一个高额头似男人又有些女相的家伙,要杀人就要用写实力不俗的杀手。可是他又想了想,他其实并不太了解这个组织的特点,那行动这事自己不明白也是有可以理解的地方的,这两人也许就是先行兵也说不定。至少收拾了眼前的危险以后,他觉得自己会有充足的时间应对后面的威胁。对龚来讲幸运的不用在多做烦恼了。徐和刘在后,一只手举起,这是让后面喽啰早做准备。喽啰什么都未明了可是命令手势还是清楚的。
未开始前,龚又道:“公子是通晓算术易理的自己的路途终点都算的这么准确。”他看准这两人掀不起来什么风浪,这个人可是连对手性别都认不出的老花眼,对龚做出的判断还是不要太信任的好。
锦道:“抱歉了,我方才没讲清楚。我是要去地狱,不过我要先送几头待宰的猪去探探路。”
龚道:“那就不必再说了。”有他的思考,这谈话自然就不用继续下去。一边的喽啰就是要找乐子,再不动手,他们就磨练出当和尚去的慧根了。他们不需要等徐下令,这个话语的中断就是最好的命令。他们当然也不是单一动手的。
这些人像是南飞的大雁,最东边那个人就是领头的那只,他先迈出去一步,接着第二个以此类推后面继续前面的动作,保持成一字继续往前,他们飞到锦的对面,尽力扇动的翅膀才有了空闲,在龚那里看这真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人。在哪里都会有这样的赞美,可是只有他们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是,他们除了会看队列整齐外什么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杀人了。这些人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他们也对这两人保持不太在意的态度,换句话说是方才龚的判断影响到了这些勇士,这些人整齐的队列只是要给对面一个压力,遇到识相的早就逃走了。前面的锦显然就是不识相的。
锦也没有回头,就是没有逃走的迹象,她把牵马的手稍往上移动几公分,就到那少年一方的手边。两人间不差几公分,一方与其相交甚久自然知晓她的想要什么。一方两只手圈成一个半圆的弧度,像是半圆形的奔出白气的隧道洞口,他对中间空出的部分吹了口暖流,这个温度逐渐扩散,这双被寒风侵袭变得僵硬的手也变得柔软活力,后面他又张开那圆弧变化成手掌,两只手掌一起搓了搓揩去残留的水汽。一系列动作结束后,一方才动手抽出马屁股上的长弓递到锦的手掌,这个过程并没什么,不过一方喜欢这个过程。他觉得这个结果是对锦实力的赞美,前面缓慢的进度,还是庄重的心理,他都认为这样才是能让锦满意,也能让她放心。
锦用右手举起长弓,长度不多也不少,很匀称的适合她的身材,这个时候的弓是没有攻击能力的。因为还少箭矢。
关于这个一方就不敢自做主张,他在锦耳边小声,道:“需要多少箭矢。”战场变化多端,就算是了解锦的一方也不敢随便拿主意。这个事情就是他的弱项,他不单害怕弄错锦的意思,更害怕锦对他的惩罚。所以一方一定要万事准确无误。
锦明白这个小家伙的心思,她不回答反问道:“前面有几个人?”
一方又在清点手指数数,加上后面四个,根本就是不需要数,他故意放慢这个动作,让这个过程延伸,后来终于有了结果。他道:“共有十四个人。”这是他认为这个时候要让锦看到她的教导成果,就是锦教他的本事,这个小家伙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锦开心。他常常这么做。
锦道:“不错。”得到明确的口令这还不够。
不单要注意语气还要注意锦的心情,一方的判断,他在箭筒抽出十四支箭矢,他是确定这个数量是不会错误的,才递给锦的手里。
锦道:“现在可以拍马跑远点了,要到自己不会伤到的位置。”一方就拍马屁股悄悄去了锦后面。
锦把箭矢一个个扎在脚前的范围,留下三支搭上弓弦,最后的目的就是前面,前面喽啰也确认这人不会轻易放手,他们一致觉得锦细小像个竹节的手臂,就算拉弓也不可能有多少力气,一个个挥舞长枪变换步伐,从东到西动作一致加快,由狸猫一样小心的掂脚前进变为猛虎般节奏粗犷。这些人还是只有气势,换言说就是花架子。为了好看的动作,实际上实质的格斗技巧一窍不通,这么动作还是要逼退锦。
锦自然不会被他们摄住,她就是为这个来,箭矢搭上弓弦,这些人就是一群前行的标靶,她前掌一推,松了后手,箭像归巢的鸟,一个个寻回到了家。就在这一对中间双数的人脑袋上开了小洞。其他人有摸不着邻人信号的,他们有了别的信号,就是这个女子过于危险,少几个人气势自然就没了。有两个要保命往后退去了,另外五个知道要保命只有先豁出性命。
他们进前制住脚步,借助这一次冲刺,一起扎出长枪,这种技巧就是困兽之斗,锦稍往后仰卧,把弓横在为战斗准备的胸前,几只枪头没扎到她,扎进了弦空出的部分,她又旋转细小手臂,弓弦好似条渔网,这五条枪头合成一个圆被绑在了一起。这种技巧还不能杀人,那箭矢就扎在脚前范围,在那躲避枪头一瞬,她又踢起来两支箭矢,看中箭矢悬空,在方才转身时才是杀招,锦跃起,也是趁悬空脚尖再继续使力调转箭矢方向,一个向左,一个往右,就扎在了那保命两人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