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们过不去?”
海瑞走到王牢头跟前,“是你们在跟淳安县的百姓过不去!”
“我若是不罚你们,淳安县的百姓该怎么想,我大明律法还有何威信!”
“堂尊,打得好啊,我们该罚!”
田有禄止住了王牢头的嘴,瞪了他一眼叫他不要再讲话,自己则是弯着腰仰着花般的笑脸,“堂尊,要是没有什么事,那我们就先下去啦?”
“下去?”
海瑞笑了笑,“集合一下人马,换好便服,等下带队去淳安稻田,今天全都巡察一遍!”
“大...大...大人!”
田有禄瞪大了眼,想伸手捂一下自己的屁股,一碰又疼的跳了起来。
“立刻去换!”
“是...”
......
马宁远攥着手里的禾苗,赤着脚一点一点的往地里插着苗,这才体会到了民生的苦。
插苗不过只是个开始,后面的哪一天也不比插苗这天轻松,辛苦数月,才得以有个好的收成,全家才能吃几天的饱饭。
剩下的粮卖的卖,好的便留作粮种,更何况这还得祈祷着期间没有倭寇的侵袭......
如此,才能刚好的仅够生活下去。
想起胡宗宪给自己的那一巴掌,他马宁远突然觉得那巴掌还扇轻了自己。
“喝点?”
齐大柱见他傻站地里愣着神,好心攥着水壶,思索再三还是递给了他。
“谢...谢谢......”
马宁远抬头,看向齐大柱,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俺估摸着今天快点就能全插完,下午的时候吃了饭你再回吧。”
大柱早就不再恨他,看着眼前这人一身不合身的粗麻衣跟着自己在这插苗,也没了之前的隔阂,“做农工的,一天天累着都习惯了,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能有个好收成。”
“大柱。”
咕嘟咕嘟喝饱了的马宁远,将水壶重新还给他,眼角里噙满了泪,“我对不起你们......”
“你是当官的,肯定也是因为后面有人逼着才这么干,俺不怪你了。”
马宁远摇摇头,“不当官了,忙完手头的事,我就跟胡部堂请辞,我马宁远不配做官了。”
“胡大人肯定是说气话。”
齐大柱反而还安慰上了他,“你回去后说几句好话,胡大人肯定会原谅你的。”
马宁远将手上最后的几株苗插完,站起身来望着头顶的烈日,“胡部堂说的没错,我本来就已经不配为官了,竟然还带着兵马来逼迫起自己的百姓......”
“往后也种个一亩二分田,养活着家里的老母老父,一辈子也挺好的。”
两人还在搭着话,后面轰隆隆的倒跟来了一大批人。
“谁?”
马宁远下意识的回头,来人全都身着粗布麻衣,领头的三个走路还歪七扭八的。
“插秧吧?”
海瑞做了个请,笑着看向田王赵三人。
“堂尊,您让我们去插秧?”
田有禄感觉这辈子里,今天一定是他最倒霉的一天。
“堂尊,您真没开玩笑?”
海瑞连他的话都懒得搭理,撸起袖子从土路旁的篮子取了一把禾苗,脱了鞋光着脚就下了田。
“堂尊,我们插,我们来插!”
田有禄急了,赶紧脱了鞋一跳一跳的,也学模作样的往怀里抱了把苗,跳下了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