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念旧的人。是否从前给回忆加了许多层滤镜,才会想到什么都觉得温柔。但此刻想到的十六岁里的名字,仍要更胜一筹。她说话没有技巧,但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温文尔雅,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每次面对她,我都能被她眼眸里清澈和认真所打动。
不知不觉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我慢慢熟悉了思源的建筑布置和班上所有的人。这段日子里,我交到了许多朋友,他们性格各一,我的朋友大多数是男生,但我也认识了一些女生。比如月考校第一的安娅、会写言情小说的周语蓝、坐在我前桌的林筠苒,我俩经常看对方不顺眼、情商高又特别好相处的陈酩,还有我的同桌——张若群,她说话很小声动听,每次都愿意拿英语作业给我抄,更重要的是她的语文素养特别高,上次月考语文单科第一就是她。后来我晓得她其实是个感性的人,我不止一次见过她哭,有一次是冯老师让念她写的作文,她哭得很伤心,那是篇写她母亲的作文。其他的记不得了。特别地,她们都非常有趣,非常漂亮。我们当时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做完早操回来,今天的气候还算凉快,上节课杜老师还夸我们早上听课状态好,我们都很开心。杜老师是我们班的生物老师,她常常戴着一副黑色圆形眼镜,脸上总是挂着许多表情。她很年轻,总是和我们打成一片,我记得杜老师的眉眼像柳叶一般,长长细细的,她是瓜子脸,非常匀称好看。另外地,她说话特别有趣,听生物课是一件好玩的事。
第三节课铃声响起,罗老师进来。
她今天穿得很青春。一件杏黄色的大衣搭了一条浅蓝的阔腿裤,大衣里面是白色的卫衣,我们都感慨罗老师像个大学生一般。
“老班今天好漂亮哇!”姜婉军说道。
“真的好漂亮。”
连班上男同学都认为罗老师认真打扮起来,真的像位大姐姐。
“天冷,加件衣服而已,”罗老师轻轻笑着说,“气温降了,你们也记得添衣服”。
我们都答应着,她将扩音器戴在腰间,开始讲课。荧屏上ptt一页一页地翻过,我心里的困意也一层一层地堆积。在没有任何预兆下,恍恍惚惚间感觉周围变得很安静。
“醒醒了,罗老师在看你”。张若群侧过身撞着我的肩膀。
突然听到“罗老师”这个词,吓得我连忙调整脸部表情,又不经意地看向讲台。
“没事没事,”同桌恐吓我,我安慰自己,还好老班没发现我睡觉。
“被逮住事可就大了。”同桌一眼一板地道。
我太困了,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张若群觉察我的难受,递过来一张纸。我看了看,说:“你有这个水平和我玩?”她横横竖竖地画满了整张纸,大体有了棋盘的模样。
“别说大话。”她冷笑。
好吧,我承认对五子棋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课堂上随手来几局。我顺便拿了只黑色水笔,在纸的左上方的一格添了个圆。她则在临着的下方画了个勾,用的是红珠笔。我往黑圆左斜方下着,她看出我的意图,死死地将我的棋围在红勾里。
“喔呦。”我将棋往左边继续添。
“该你堵我啦。”她说。
我定睛一看,急忙在她三颗成形的一边画了个圈。她没说话,依旧安静地下着。经过一番围截,我渐渐占了上风,棋势也十分可观。
“五步之内赢你。”我洋洋得意起来。
“说话小声点。”她皱着眉头。
我下意识地看向罗老师,又看向周围。大家都听的很认真,老班也没注意到我俩。
张若群连着堵我的三颗,在我画下最后第四圆时,她忽然没管束我,将红勾画到了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
“你输了。”她看着我,有些开心地说。
我静下来,看着“战局”:张若群在堵我最后三颗里的有一子好巧不巧的成为空了两格的四颗,她假借堵我的棋,提前下到了其中的一个空格,我毫不知情更不在意,因为我一直连下着三颗,她根本没办法组织进攻。可偏偏这样,她成功地埋下了四颗棋。我认输,这棋确实无解。
“再来。”我有点想赢她。
我们继续下着,结果我连输了三局。从开始的三局两胜到五局三胜。
“要不七局四胜?”她看着我,轻轻地笑。
我没回话,坐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