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生出的冰墙被宝刀砍中,刀刃入冰半尺但依然无法将冰墙击穿,刀刃偏转,只留一个深深的缺口反射着彩虹一般的阳光,瑰丽的七色阳光落在崔敦瑜的眼中却仿佛是地狱大门渗出的死亡之光。
“原来不光是热而是冷热交替啊,我真笨,忘了父亲说过的阴为阳之守,阳为阴之使的道理,既然杰利的化微之道为热,那么反转之时亦可制冰,前几次攻势莫名其妙的被阻我就应该发现的,我还是经验不够啊。这次只怕要到此为止了。”
崔敦瑜发现了对手隐藏的玄机,但是为时已晚,手刀临面,意识到自己即将被这一击杀死,崔敦瑜眼前走马观花一般出现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经历----懂事后对父亲的憧憬、父亲带着自己练刀时的兴奋、自己早年突破二品被誉为崔家天才时的自豪,自己每次想把“塞下凝云断北荒”和“关头落月横西岭”两招融合却总是差点走火入魔时的失落。
“然而终究没有突破一品,没有跨过那扇可以产生质变的大门,不甘心啊,明明是柳家兄弟豁出性命来为我制造的机会。”
不甘之下,带着必死的绝望,崔敦瑜气穴全力反转,不顾气穴真气运转冲突带来的强烈疼痛和走火入魔的可能,真气运行由“塞下凝云断北荒”变招“关头落月横西岭”,全力一刀向着杰利斩出。
或许这招依然不能斩破杰利的冰墙,但他只想在离开这个世界时候试着给杰利留下点属于他的不甘。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走火入魔并没有到来,一刀斩出,原本坚不可摧的冰墙遇到崔敦瑜两招融合之后的宝刀竟然如同遇见热刀子的油脂块一样轻松被破开。
杰利见势不妙,放弃攻向崔敦瑜的冰锋手刀,再次凝成冰墙,同时人向后疾退。
然而第二道冰墙依然被轻松的切开,斩过冰墙的宝刀轻轻擦过全速后退的杰利大腿,但是仅仅只是擦过,杰利腿上一大块血肉却被拉扯了下来。
绝命一刀未尽全功,崔敦瑜却毫无沮丧之意,也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闭上了眼睛,眼中不断飘过的是当初他于流水中一次次挥刀的情景。气水相交,波纹四溢,有的波纹震颤着消失之无形,有的波纹却激起更大片水花。
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他父亲当初对他说的那些话:
“化微之道,因人而异,各有奥妙,但是本质都是人对于气之道的认识以及从此延伸出的运用之妙,大道无名、天地之始,我无法对你解释我的感悟,但是只要你充分的去感悟刀和气的融汇,早晚也会悟出自己之道。”
当他跨过生与死的恐惧,收敛世与俗的不舍,无惧走火入魔,将横竖两重不同方向高速震动的真气附着在宝刀上时,刀锋三寸之间,便就是他的领域,在此之内他就有能横刀斩断这世间一切的自信,这便是他的化微之道。
对手闭上眼睛,杰利不但没有乘机进攻,反而约束住部下缓缓退去,他眼中满是震惊和忌惮。
当崔敦瑜在他的领域之内,将蕴含他真气的冰墙一刀两断时,他就知道,如同他和其他不到二十之数的那些人一样,这天下立于一品之巅的人在今天又多了一个。
因为能在领域内正面压制化微之道的就只有另外一个领域和另一种化微之道。
‘自己这边因为埋伏,带的金狼军精锐人手不足,少了自己压倒性战力的牵制,现在很难阻挡有人手优势又气势大增的凝夜军的。泾阳城和崔敦瑜本来就是顺带的,去长安并非只有这一处道路,与其舍身犯险,不如先和后面大部队汇合再作打算。’
怀着这样的心思,杰利约束住部队,放任对手突围。
此后,被金狼军勉强整合的其他突厥各部辅军姗姗来迟,但是赶来的突厥援军不但没有立刻整队支援杰利,反而在各部俟斤带领下互相争夺着之前凝夜军准备撤退时丢下的辎重财物和武器盔甲,甚至相互大打出手。
崔敦瑜见此情况,立刻召集亲军杀穿无心恋战的突厥辅军,一骑绝尘的同时笑着对杰利说道:
“杰利可汗雄才大略,以人为重,不在乎红尘俗物,但是突厥之中并不是人人都如同杰利可汗这般人才,突厥势虽大,但心不齐,崔某迟早有机会与杰利可汗了结今日未完之战。”
史官记载,公元626年,泾阳城之战,崔敦瑜以不到2万人的人手固守泾阳城,挫败了杰利可汗率领的20万突厥大军,擒获突厥大将、二品高手、阿史德乌默啜,斩首近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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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东皇渐隐,渭水河畔,残阳之下,慧因正在全力奔行,身上原本华丽的僧衣已经破成碎片,碎衣之下,可见几处皮开肉绽的伤口,原本瘦削的身形此时更加显得摇摇欲坠,最恐怖的是后背一处爪形伤口,5个幽深的肉洞鲜血止不住的流出,红色之间隐约可见断裂的白色,那是慧因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