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穿堂而过,带来阵阵清凉。
清晨的阳光透过叶缝洒落,照的地上略显斑驳。
芦苇经过几日的暴晒,已经没了水分,特别干爽。
木床单铺茅草扎人,陈月要趁天黑之前,将苇席编织好。
她在院内有条不紊地剥离苇条,兄妹俩也没闲着。
没有石磙(gǔn),张玦就拿着木槌,细心地捶打着每一根苇条,直至苇条变得柔韧为止。
玉儿则在院子里浇菜,前段时间种的脚板薯和应季蔬菜已经冒芽。
红薯也长出绿叶,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移栽。
大花一早就没了身影,估计又去林子里野了。
“娘,那天王大娘教你编苇席,你学会了不?”张玦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问。
“怎么滴,对你娘就这么没信心?”陈月调侃,又说:“你娘我从小学东西就快,只要认真学,学一遍就会。”
这倒是在真话,老天爷赏饭吃,给了她一个灵光的脑子,学什么都学的快,别人要用两天学的东西,她用半天就能学会。
玉儿说:“哥哥你瞎吗?那天玉儿都瞧见了,娘在王婶子家织了一个小小的,虽然织的不好看,但也织出来了。”
陈月扶额,玉儿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呢......
“娘,你别听玉儿瞎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玦连忙摆手解释,又道:“我也想学,毕竟是门手艺活,说不定还能靠它挣钱!”
玉儿嘟囔着嘴,“好吧,是玉儿误会哥哥了,玉儿道歉。”
编织苇席工序复杂不说,而且庄户人家,基本都是自给自足,基本不会有人掏钱去买这个东西,想靠苇席挣钱,难。
“技多不压身,一会儿娘教你便是,不过先说好,娘也还没出师哦,指不定织成什么样呢,你可不许笑话娘。”
陈月继续剥苇条,温声道:“玦儿,十二岁的年纪就该干十二岁的事情,挣钱的事情交给娘,你好好把书念好就行。”
张玦顿了一下,念书?他想都不敢想,张家的钱不是给大伯还债,就是给大哥和二哥交束修去了。
他靠着张家的剩饭活到这个年纪,已是幸事。
念书这事,还是藏在梦里比较好。
而且他早就过了启蒙的年纪,就算有银子交束修,也不会有书院要他。
更何况现在没银子,早点认清事实,才是真理。
“娘你忘了,我不上学堂。”张玦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虽然只是在一瞬间,陈月还是察觉到了。
“娘教你。”
张玦先是惊喜,而后又狐疑:“娘你何时会认字了?”
陈月打趣:“都说女子无才辩是德,你阿奶那臭脾气,知道你老娘我这么多技能,还能让我进家门?那我肯定得藏着掖着啊。”
仔细想想,放眼整个桃溪村,也只有男丁上学堂,张玦接受了这个解释。
“娘会的东西多着呢!我们不知道而已!是吧娘?”玉儿是个妈宝女,总会第一时间出来维护陈月,“娘,玉儿也想学!玉儿要当大才女!”
“好好好,玉儿也一起学,以后当大才女!”陈月被逗笑,这白捡的闺女和儿子,真心不错。
“娘,你可以教我写我的名字吗?”张玦眼里透着星光,兴奋无比,“我只知我叫张玦,可张字如何写,玦字又如何写,无人与我说。”
陈月从火塘翻出一根未烧完的木棒,借着顶部的木炭,在地上写出“张玦”二字。
“张玦,原来我的名字长这样。”
指尖落在字上,顺着笔画小心翼翼地描摹。
玉儿见哥哥开始写字,在陈月耳边叽叽喳喳,“娘,玉儿的呢!玉儿也要写!”
教兄妹俩写了各自的名字,陈月又教了一些简单的字,比如“人”、“狗”、“大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