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缓动,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一场大雨如约而至。
顷刻间,陈月和两个孩子被淋了个透。
玉儿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哇哇大哭起来。
她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张家,呜呜哽咽,“娘,以后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那是她住了十二年的家,临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玉儿别哭,有娘和哥哥在的地方就有家!离了阿奶他们,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哩。”
这话说出来,张玦自己都不信,眼下大雨倾覆,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以后。
陈月最怕小孩子哭,连忙附和,哄道:“玉儿不哭,哥哥说的对,以后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眼下还是要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雨,若是染了风寒,她可是连买药钱也没有。
这雨实在是太大了,使得本就泥泞的道路更加寸步难行。
陈月心中五味杂陈,近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戏剧化。
她一个农学博士,竟落了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各种事情巧合撞在一起,眼角炙热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拖着虚弱的身子在雨中前行,泪水和雨水交织,模糊了她的双眼。
一个踉跄,整个人栽进水坑。
“这大下雨天的,也不知道回家躲躲,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对孩子是一点也不上心啊!”
“本来就没钱,要是淋坏了身子,我就自备碗筷,就坐等开席。”
一个身材臃肿,满脸痦子的女人嫌弃地将陈月扶起。
这女人是王猎户的婆娘,也是柱子的娘,家住村东头,房子挨着张家,是邻里。
村里人都喊她柱子娘。
柱子娘本在地里干活,却下起了大雨,不得不往家里赶,没想到却碰见了陈月她们。
兄妹俩礼貌地问候道:“王大娘好。”
陈月道谢:“谢谢嫂子。”
“去去去,我男人姓王,可不姓张,别瞎认亲戚!”
村里人谁不知道他们家乱成一锅粥,每天为一点鸡毛蒜皮吵架。
柱子娘是打心底瞧不上他们。
况且三年前,因为谁家水稻先吃水的问题,她被刘翠苹打的两天下不了地,这仇至今也没报!
她可不想跟他们沾上任何关系。
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瞅着淋成落汤鸡的三人,还是忍不住问:“这大下雨天的,你们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做甚?”
陈月丝毫不避讳,尴尬道:“不怕嫂子笑话,我们娘仨被赶出来了,一时间也没个去处......”
“别叫我嫂子,我不是你嫂子。”柱子娘赶紧撇清关系,又道:“你还有脸说,直接把那老不死的儿子直接搞里头,换做是我,杀了你的心都有。”
柱子娘自顾自地说道,“要我说,好赖只是把你们赶出来而已,没把你们逐出族谱都算轻的,离了族谱,可就没根了,回娘家都抬不起头!”
啊这......
陈月心虚,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
“确实是被逐出来了,张成义亲自发的话......”
“你说甚?”柱子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逐出来了?那以后你们是生是死,他们也管不着你。”
“真是个顾前不顾后的,你还怪能耐哩!一点也不为这俩孩子考虑。也怪老天爷瞎,可着你们娘仨欺负。”
陈月现在只想找个躲雨的地方,再淋下去,别说两个孩子,自己都受不了,感冒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