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胳膊上还输着液的陈忆淼在病房里被吵醒，发现医生们已经围在了病床前进行会诊。

“入院时血压 160/240，心率 150以上。经降血压治疗后，目前血压 140/180，心率 110。判断为高血压急症，高血压病 3级，极高危。”心内科医生首先发言。

“左眼视网膜中央动脉阻塞，双眼屈光不正，左侧视网膜破裂。”这是眼科医生的诊断。

“三高都有了，具体检查数值如下……”这大概是内科的医生。

“2型糖尿病，高尿酸血症，肾功能不全，具体检查数值如下……”这是肾病科医生。

“右侧放射冠亚急性脑梗死。不是，我想问问，你血压这么高你说你没感觉到，难道前不久你脑梗过你当时也毫无感觉吗？”神经内科的医生非常好奇地问向陈忆淼。

“好像上个月有一天晚上头非常疼，连续吃了 2颗布洛芬才勉强睡着。会不会就是那天？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会不会变得半身不遂之类的？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啊？”陈忆淼居然并不着急，只是心里有点茫然。

“半身不遂应该不会，你脑梗的位置……现在还说不好会有哪些影响。反正你心也够大的，头疼不来医院，自己就吃布洛芬了。”心内科医生补充了一句。

“肝胆那边什么情况？有问题没？”主诊医生问了最后一个还没说话的医生。

“别的先不说了，主要是肝区疑似 CA，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

会诊结束后，主诊的卫医生留下来与陈忆淼进一步沟通：“目前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但你还年轻，而且身体基础不错，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应该能够取得较好的治疗效果。”

“呵呵，都疑似 CA了，还是肝脏的，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医生，你别逗我了。”陈忆淼显然知道 CA意味着癌症。

“这只是初步的怀疑，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说不定是良性的呢？而且现在医学技术发展迅速，即使是恶性的，也有相应的较好治疗方案。”卫医生安慰道。

“谢谢你，医生。其实也没什么，说句吹牛的话，这几年啥都经历过了，身体上这点毛病还真不算太大的事。只是，我以后还能工作吗？”

“我建议你暂时先不要考虑工作的事情，毕竟赚钱是没有尽头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了。”

……

卫医生交代完住院的基本事项后，离开了病房。陈忆淼趁没人注意，迅速脱掉住院服，换上自己入院时的衣服，悄悄地溜出了医院。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 7-11时，进去买了一包利群和一罐青岛。此时，他的心情异常烦躁，也顾不上医生说的不要抽烟喝酒的嘱咐了。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诚实守信，合法经营。即使破产了，也没有赖账，没有怨天尤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真是应了那句话：善良的人千万不能让自己陷入底层，因为一旦跌落到底层，如果够狠，还有爬出去的可能；如果够恶，至少不会被同样处于底层的人欺负。

还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懵懂无知的少年捡到一把枪，对着天空乱放了一枪。十几年后，耳后传来破空的声音，曾经的少年回头，年少时的那颗子弹正中眉心。

陈忆淼琢磨着，我特么到底是啥时候放的那一枪呢？

突然，几十米外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砰”的一声巨响，一辆宝马猛地撞进了路边密集的人群。正当人们惊慌失措，尖叫和哀嚎声四起的时候，宝马司机却把车倒退出来，紧接着一脚油门，再次冲向人群，而这一次的方向，正好是陈忆淼所在的位置。

陈忆淼见状，急忙向旁边跑去。然而，眼角的余光却让他看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画面：一位三十多岁的妈妈，手里牵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两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双腿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陈忆淼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年轻妈妈的胳膊，用力往远处一甩。电光火石之间，母女二人堪堪避开了飞驰而来的宝马车，而陈忆淼自己，却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撞向了天空，并在空中完成了 720度的转体。

在落地之前，陈忆淼心中最后的一个念头闪过：“好像救了两个人？好吧，这辈子起码没有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