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陵是在要往青山寺用膳之际,才从学海之中脱离出来的。
起身回头才发现今日的人来得还算齐,后列的少年们几乎都到了。
除却那断了一条腿的钱邵再没见过,曹信莫悌邓穗那些人都来了,视线再稍稍一挪,又瞧见了窗边的桑枚——妹妹低着头在看书,大约是见有视线对着自己,方才抬头和她对望,但轻轻一笑,就又低下头去了,并没有打招呼。
她收回目光,又一眼瞧见了另一边的荀进,荀世子的位置在最当中,便于让夫子和他问答的声音,给全学房的人都听到。因而他这个位置也算是个核心,桑陵每每一起身,就很容易瞧见。
不过平时歇息时见他,不是低头看书,就是趴在案上歇息,偶有几次抬头,便是静默打量桑枚,今日还是头一回——这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她又何尝不清楚,她现在这副样貌,就连自己都喜欢捧着镜面瞧,私心也确实顿生了一些报复的快感,不过也就仅仅那么一瞬罢了,若是单靠外貌取人,想这人的学问还是不够深的。
便淡然收回目光,随着班乐、代成君出了学房。
“你在学中是不知道,今日好多人都在瞧你呢。”代成君挽着了她的胳膊,翘着嘴角说。
从前同行虽说也亲密,但如何都不及现在——这小女儿几乎是一路都要贴着她。
班乐本来还正常走着的,瞧着也不甘示弱似的,就挽住了桑陵的另一只手,昂着头说,“那是,我之前就说了,阿陵只是这一会的事,以后就能好了,你瞧,现在就好了罢。谁看着能不喜欢?”
中间的人不禁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要不是班乐还同她差不多高,这一路过去青山寺,她就相当于提着两个小朋友在走了。
三个女儿家一路叽叽喳喳到斋堂。
用饭时听说后院那棵三百年的老桂树开花了,许多人正赶去瞧,代成君两三口扒拉完漆盘里的饭菜,想跟着去热闹热闹,班乐刚还在嘀咕要瘦得和桑陵一样,所以都没怎么吃,就一道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