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知错了。”牛高直起身子重新跪好,他回想寺庙中拜佛的信徒,有样学样双手合十。这会儿他害怕的不是马翠翠不帮他求情了,而是马翠翠去驸马面前胡乱说,说他想当主子,还敢指使管家做事之类的话。
他是脚后跟儿也悔青了,肠子也悔青了,他跟着仇保兴请两个管家求情多好啊,偏要头脑发热,说什么叫管家帮他保密。
“就捡个毽子,你就把她放出来了。她又哭又闹,你受不住,你就忘记驸马的叮嘱。啊?”
马翠翠又往牛高脑门子戳去,“里面那位,是一般的疯子不?你说给老娘听听,里面那位,是不是一般的疯子?她是疯了,但她曾经是皇太女,你知道不知道?”
牛高一个劲摇头,马翠翠继续道:“用你的脑子好生想想,养你的人是驸马,里面那位,不是你的主子,并不是她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马翠翠骂得正起劲,古俊生心烦得不愿再听不下去,他拉上她的手臂,拽着她往前走,“得了,马妹子,咱快走,与他们啰嗦什么。”
甘棠方才一直坐在卧房外的石阶上,她看似是终于应付完公主后,坐在屋檐下打瞌睡,实则是观察门外的动静。
两个侍卫是如何请求两个管家,两个管家又是如何对两个侍卫指指点点,她全听在耳朵里。
等到两个管家真的离开,门外重新变得安安静静,她叫来并排坐在另一面石阶上做针线、说闲话的几个丫鬟道:“这会儿子晒得慌,你们回屋去,莫在院子里吵闹,不许有任何动静。仔细公主醒来,抓你们陪她玩。”
“姐姐,我们这就进屋。”芬儿最先回话,她说完,丫鬟们纷纷各自回屋。
疯公主的威力,几个丫鬟是亲身体验过的,一听见要陪公主玩,她们心里就发怵。
那公主呀,若只是拉着她们挨个较量翻花绳也就罢了,最怕她缠着她们玩些费力气的游戏。
就比如扔沙包,公主自己可是扔得乐此不疲,她们不躲,公主又不依,她们躲来躲去,每回都得腰酸背痛。
目送丫鬟们挨个消失在院子里后,甘棠才站起身,打开公主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见浅黛在一旁修剪新摘的芍药花枝,公主则半躺在床上读着一卷史书,甘棠小声道:“芬儿她们是真的怕了殿下,婢子一说小心殿下要她们陪着玩,她们就乖乖进屋。”
李嬅浅笑,“她们怕我这疯子才好,她们喜欢亲近我,咱们便不好说话。”
“殿下读到何处了?”甘棠搬个凳子坐在公主床边,含笑问。
“读到缇萦救父。”
“这又是个什么典故?”甘棠甚至没听清公主说了些什么,她有些迷糊。
“说的是忠孝女儿解救老父。”
李嬅合上书页,将史书放在被褥下,“你们看着,江振今夜必会到芳芷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