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新帝那老匹夫是个最喜好假仁假义的家伙,谁做老匹夫的发妻,谁做皇后,自然是要在大事上与丈夫保持一致。
有些预感注定会成真,皇后果然在公主出嫁未满一月时就再度出现在公主面前。
新帝的这位皇后,李嬅应当尊称一句“三叔母”的。
很长一段年岁,定华对这位三叔母的认知,仅限于那个名字。
至少在那老匹夫登基以前,年节入京拜贺,老匹夫总是说他的妻子身子不适,在封邑养病,不便外出。致使李嬅对三叔母并无什么印象,她只是听身边人提起这世上还有一个她应该称一声三叔母的女子,那女子出自豪门望族,姓谢,小子霓丹。
李嬅与那位三叔母的接触变得频繁起来,是她住在凤阳阁的事情了。
那时,她的三叔母已经接掌凤印,母仪天下,做了大晟新的国母。
那时她这个“疯子”还装疯卖傻地住在宫里,每隔一段时日,皇后都会送些东西进凤阳阁,有时亲自出马,有时派宫人为“疯子”带话,有时是布偶,有时是食物,有时是试探,有时是彰显身为国母的仁义。
从这位皇后身上,李嬅能感受到一个名门闺秀该有的见识与处世之道,可只可惜,新帝似乎并不爱这位皇后。
某一日,新帝收到过一封极不寻常的信笺,此乃李嬅神志不清后,新帝不敢绑着李嬅,且不敢明目张胆谋害李嬅的真正原因。这封信,是李嬅在内的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而新帝既不能绑着李嬅,李嬅自小又是喜爱调皮捣蛋的性子,故此,“神志不清”后她还是数次在禁军的看守之下溜走。
出嫁以前,李嬅在御花园里被士兵追着乱跑时,曾数次撞见过新帝与别的妃子调笑的场面。
但据她观察,新帝从不与皇后亲昵。
帝后之间的相处,总离不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也是听宫人议论,李嬅才得知,新帝篡位,皇后背后的谢氏一族是第一大功臣。
皇后出宫,官兵清道,纵然早做过心里准备,到真正看见凤驾的那一刻,道路两旁的围观百姓仍是震撼不已。
新皇后的仪仗可真气派呐,要修几生几世,才得此殊荣,一睹国母出行的风采。又要修几生几世,才能成为皇后那样的名门闺秀,体验一把做皇后的感觉呀。
皇后的出行依仗自然庄严富丽,只是呢,以古俊生与马翠翠为首的一干仆妇、家丁倒是早早恭恭敬敬在公主府大门口候着,而皇后的凤辇长什么模样,定华长公主却根本没有瞧见。
只因定华长公主神志不清。
定华长公主这般不安分的疯子,根本不会在什么地方好生待着,未免叫围观百姓瞧皇室的笑话,到了公主府门口,皇后由江振搀扶着走下凤辇,又由江振引路,屈尊前往芳芷阁。
关起门来,那公主是疯也好,闹也罢,怎么着都好办。
皇后来访,这是早就告知芳芷阁上下之事,然而叫一个神志不清的公主去做什么迎接皇后的准备,简直是天方夜谭。
芳芷阁的两扇门被打开时,公主正兴致勃勃地追一只蝴蝶玩,那蝴蝶飞往朱红木门的方向,公主上前一扑,正好扑到一身华贵装束的皇后身上,吓得皇后容颜失色。
好在皇后身后有宫人搀扶,否则还不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