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傍晚归来时,沈红蕖已在正厅内等待许久,她迎上去为他接风洗尘,他将她抱在怀中吻了吻,随后二人一齐走向书房。
石头之上的八字,江振最先想到的是与那失踪名册有关的清宁公主,是以他未奏请皇帝,再次登门问罪。
可惜,清宁公主声称自己对“帝不修德,天降大灾”这八字毫不知情,江振特意寻来京中书法大家魏寅,请他细细比对清宁公主的手书,魏寅却说那八字确实不像是清宁公主所写。
可惜他到清宁公主府的两次搜查皆是无功而返。
头一回,他以为他能瓮中捉鳖,一举拿下清宁公主这个反贼,谁知名册不翼而飞,无实质性证据,他不能轻易进宫检举,更不能缉拿堂堂公主。
第二回,他以为清宁公主实在蠢笨,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想,他堂而皇之闯进公主府,却仍是不能证实清宁公主谋反。
既不是清宁公主,他所能怀疑的,也就仅剩一人。
那人便是他娶回来的那个疯妇。
李嬅曾是皇太女,她批阅过无数折子,也打理过无数政务,要寻她的字并非是什么难事。
早在对李嬅发难以前,江振便命人将能搜集到的李嬅字迹尽数找来,他细致对比,结果出乎他之意料。
从笔锋到韵味,石头之上的八字都与李嬅所写文字毫不相像,他不免错愕。
除了清宁公主与李嬅,江振再想不到还会有谁如此不知好歹。
而他喝闷酒时,恰好沈红蕖被古俊生请来,他就决定利用沈红蕖再去为他试试李嬅。
要李嬅写字,李嬅如果装不识字或刻意乱写,那说明李嬅心里有鬼,也说明李嬅就是装疯。
沈红蕖会拿山阴公主的画像给李嬅瞧,江振是未曾料到的,不过看见这画,他更加确定一件事:沈红蕖是很在乎他的。
还有,他发现,李嬅并未刻意在那画上乱涂乱写,且她如今写的字与往日写的字并无多大差别。
李嬅并未对山阴公主的画像做出不满的反应,也并未回避写字,以上种种,不得不使江振犯难。
李嬅若是没疯,那么城外的石头究竟是何人所为?
莫非,是李嬅授意别的什么人写的?
“江大哥,那公主人疯了,莫非是痛觉也没了不成?”
江振正出神地想着,沈红蕖提起公主,他回过神来,捏捏红蕖的鼻子,含笑问:“此话怎讲?”
“她那脸肿得可怕,换做我,根本受不住。你可知,我去见她,她半点也不喊疼。”沈红蕖说出今日所见。
江振微有迟疑,心里莫名有股不适之感,不过他很快就风轻云淡地说下去:“蕖儿的脸是不会肿的,不必去体会那疯子疼不疼。”
“江大哥,都是我没用,你这样为难,我却不能帮你。”见江振阴郁地盯着那幅山阴公主图,沈红蕖愧疚地说道。
“我的红蕖哪里无用,不准你如此说她。”
江振将画卷起合在一只手上,转向身旁的沈红蕖,又将双手搭在沈红蕖双臂上。
“我若是有用,就能替你找出犯上作乱的人,你也不会被陛下斥责。”四目相对,沈红蕖道。
江振从未说过自己被皇帝斥责,沈红蕖也是听她爹爹说的。
她爹爹说昨日上朝时陛下大发雷霆,斥责她江大哥办事不利,竟迟迟抓不到刻字的歹人,任由晟京民心大乱。
“在陛下面前当差,哪有不挨骂的,这本不妨事。”江振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语,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