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里江通江口撤滩后，我得以留在小城中，如果说；“一场秋雨一场寒”，那抚远小城的体会更加深刻。气温在一场秋雨过后降至了零下几度，夜晚宾馆会供起暖气，隔着窗能够感受到窗外的寒冷，走在大马路上寒气有些冻手，耳朵冻得也很不适应。中午有太阳的时候，我跟刘哥一前一后的走在鱼市场，市场路面的遮阴处已结了薄薄一层冰，走在上面很滑溜，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栽跟头，顽固的冰层躲避着阳光，它们还在不断接受过路鱼车水箱中的溅洒，出摊的摊位水盆中结了一层薄冰，下面藏着鱼的身影，供氧的气泵鼓起的气泡堆积在冰面的一角，久久不忍破碎。我出生在北方，但我并不习惯走湿滑的冰渣路面，看着当地人大步大步地走在上面，我则走得更加小心翼翼，站在摊位前的老板把自己包裹得只剩下眉毛和眼，站在一边等待着零星走过的顾客。

通常鱼市场在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是最忙的时候，那个时间点去江滩收鱼的商贩陆续回到店门前，一边打包着发货的快件，一边张罗着兜售摊位前余下的新鲜鱼，这属于一天最好的时光，这里面有付出也有对等的收入。中午太阳的温度虽然会照得人懒洋洋，但勤劳的人们永远是闲不下来的双手，有装的、有卸的、有封箱的，哗啦啦的水声、哧啦啦的胶带声、咕噜噜的气泡声奏响了这个市场最动人的乐章。

我站在鱼市场的路口，小店鱼摊空旷的豁口，鱼市场小街尽头有一处农贸市场，市场外有各种赶过来临时摆放杂货的商贩。有一天我就是从这里见到野鸡的，它们是被附近的村民捕捉到的，几只野鸡一律被捆绑着脚，倒吊着，系在一条扁担的一端，小贩用期待的眼神扫视着来往的顾客，受惊的野鸡自身展露出绚丽的色彩吸引着过往行人多留意一眼，刚想走近一点看清一番，小贩惊喜地吆喝起来：“纯正的山里野鸡，刚打的，便宜卖了。”极力想要说服过往行人尽快购买。野鸡的市场价格肯定比家鸡贵一些，我肯定是不会购买的，我既无法食用又不会拿去放生，只是想近距离看清它们是不是书本中“飞进饭锅里”的那些野鸡。小城蕴藏着大自然的宝藏，人们收获着大自然的馈赠，不远处有个摊位常年在兜售从山里采集回来的山货，种类繁多，奇形怪状，惊呆如我一样的外地顾客。我在市场上转了好大一圈然后在市场门口买了一袋瓜子和一包爆米花。

无风、有太阳的时候，冰面融化变得泥泞，每迈出一步都要躲闪着地皮上的泥巴，我们一路遁着拉鱼车的车辙来到江滩码头，正有两条渔船靠岸，船帮上起了一层冰凌，渔民被冻得有些僵，闲谈中我们彼此的想法和行动让对方感动，前些天渔船上打捞上一条20公分的鲟鱼，有游客试图要购买回去养在水族箱里，几个渔民之间发生了小小的争执，有人希望卖掉，有人坚持放掉，最终他们还是拒绝了游客的购买意向，把它放生回水中。保护意识在利益面前不是那么容易坚守的，只有在利益面前养成自觉抵制不足商品规格的鱼品交易，江水才能够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效益。临走前，我再一次期待所有的渔船能够坚守住自己的底线：“如果打捞到小鲟鳇鱼，请务必及时放掉！”天再冷，有鱼为伴，这样的黑龙江才会更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