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尘的提醒下,县令李俦厦从靖州兵营请兵五百,再由左县尉刘镐带领,肆柳镇本地的衙捕配合下,直接奔袭乌蛇寨,进行扫尾工作。但当大军抵达时,那乌蛇寨哪还有半个人影,山风吹过门洞大开的匪寨,呜呜的好生凄凉,宛如遗孤的啼哭。
军师梅凋雍早在几个时辰前便收到消息,随即迅速行动,与剩余的十几名守寨的匪众将寨中剩余的钱财瓜分后,就提前跑路了,独留下这一处空无一人的‘人文景观’。
无奈李大人没有‘旅游开发’这种超前的营商思维,否则在这乌蛇寨门口摆个桌,挂个四A级景区的牌子,再以‘凶残恶匪聚集地遗址’为噱头,主打一个‘浪漫匪寨一日游’,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要知道当地百姓商户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土匪那可是谈虎色变多年啊,如今匪除寨空,再让他们亲身涉足这曾经在他们心中的噩梦之所在,那在一种强烈的反差和猎奇心理下,该带来多么大的心理冲击和愉悦啊?
昨日我被匪贼吓半死,今日我在匪寨拉泡屎!
横行数载的匪患,一朝平息,这种事情发生在李县令的治地,那他李大人想不升官发财都难。可是李大人眼前依旧愁眉不展,因为先且不论,这整件事的经过有多么的荒诞不经,照实说出去的话必定会被当做得了癔症妄病,并且这匪患压根就不是他李县令亲自出马解决的,纰漏太多,经不起详查,就县牢里如今关押的那六七十个土匪,他们的口供都是根根戳气球的针,他李大人肤细皮薄的哪经得起扎啊?
唯今之计,便是不留活口,当然杀十来个恶贯满盈的土匪,李大人也并没什么心理负担,毕竟这些如今在县牢里半死不活,疯疯痴痴的土匪们,最终的下场注定也是要秋后问斩的,无非是少走几道行政程序罢了。
总之,这整件事对李大人而言就是太虚,令人心里很难踏实,但又没有别的选择,夜里还得好好琢磨这上奏的折子该如何写。
另外,前一日刚杀了三十来个,这回又得再灭八十来口,他李大人的杀业被动地又重了几分,这下怎么都得找至少一百个以上的师太来念念经,跳跳舞才能勉强抵消些许业障了吧,否则来生得投个什么玩意儿啊,这段说笑哈,莫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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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大六这回一睡就是七日,在他昏昏睡睡之际,那神秘的口诀又在他心中自动诵咏多次,与此同时,昏睡中的他就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温热的汤泉之中,周身只觉得暖意和舒展,并且全身的经脉表面像附着了一层神秘的萤光,竟然还在忽徐忽疾地紧贴着经脉不停流动着。而那些原本损坏的、甚至断裂的经脉,也渐渐的被再次连接和修复,并且全身经脉也较之前更加粗壮了不少。
七日后当他睁开双眼,发现不单身上的伤势已经全愈了,而且浑身竟还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身体里更是有种磅礴之力在不断膨胀积压,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于是当他刚从榻上一醒来,便压抑不住,提刀就冲到院子里,舞了一个多时辰的刀,才将体内躁动的气力泄出去了一些。
又恰巧正赶上甄四郎出屋溜自己,免不了上前招惹,竟吃惊地发现他自己已经能够举刀挡住几回这黑毛大狗的利爪攻击了,连甄四郎都啧啧称奇,看着自己大爪子呆了呆,不过最终在这头臭不要脸的妖怪的好胜心下,刚醒来还不到两个时辰的付大六,又躺着被拎回了屋,继续回屋躺板板了。
可怜的娃,醒来后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小浅儿也每日跟在红娘姐姐身旁刻苦学习轻功身法,吴尘让她学习的初衷也只是希望在危机时刻她能有逃命之力。小姑娘也的确能吃苦,每日小小的身体负重数十斤跟在红娘姐姐身后奔跑跳跃,以及做很多基础的修行,偶尔练习了一天下来,小姑娘回家倒头就睡,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最近吴尘又私下传授给红娘一套心法口诀,红娘转头又传授给了小浅儿,师徒二人每日一起勤加修炼,最后都惊奇发现,在这套神秘口诀的加持下,二人无论是武功,还是身法,甚至在体能等方面上,不能说是一日千里,也是进步飞速。小浅儿的轻功身法不过才练习了七日,便初见成效,如今已经一跃就能跳上吴家那两人高的院墙上去了,这要是传出去,一般的武者还不都被吓死。
而红娘对这神秘口诀在武者功法修行中所展现出的强大加持能力,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的武功以及身法已经达到自身的极限了,以后只能巩固,不可能再有任何突破提升的希望。可自从开始修行吴尘传授的这套口诀后,竟惊讶发现,自己的武功身法以及其他方面都开始有了细微且明显的突破和长进。
虽然这种发现起初令红娘惊喜万分,但冷静下来后,心里同时又产生了忧虑,因为练武修行者最忌讳投机取巧,急功近利,都深信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因为这是俗世武者的普遍认知,武功突破和增长都是慢慢积累,长期苦练的结果,而那些通过特殊或者取巧手段进行武功进化的修炼方法,往往都是邪魔外道的手段,先不说修炼后成效非常不稳定,并且还极其容易走火入魔。因此,如今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就是无法确定吴尘传授给她口诀是不是也是同类的邪道法门。
而且这口诀完全是口传的音律,并无实际的文字,根本就听不懂具体的含义,所以也没法记录下来。并且这口诀起初修炼时,还需要修炼者主动诵咏,但随着时间推移,这口诀便会逐渐地自动诵咏,就像是修炼者下意识的行为,甚至开始和停止也都完全不受人的控制。
如此想来,这口诀怎么看都不大正经的样子,怎能不令修炼者忧心忡忡。
但红娘发现如今后悔怕是也已经为时过晚,因为自己根本连忘都难以忘掉,更难言其他。
“不过小尘弟弟看着也不像是邪魔外道啊”红娘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而吴尘还是一副老样子,只是自从自家院子里堆了几箱金子后,这花钱便开始大手大脚,没了限制。以前他还偶尔下下厨房给大伙做做饭,如今索性一日三餐全包给了坊市里常吃的那家酒楼,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每日体能消耗都挺大,伙食自然是要重点保障起来,好肉好菜顿顿管够,即便如此一个月也花不出多少钱去,何况李青阳那成衣铺子每个月还有一定的进项,所以钱是如何花也花不完的。(你们嫉妒吗?)
徐氏自从脚好了后,见家里其他人每日各忙各的,也是羡慕,于是就想着出门找点零工干干,虽然眼下吴家不缺钱财,衣食无忧,但自己也总不能成日躲在屋里把自己当个废人养,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昨日那个残脚无用的可怜孀妇了,而是吴家现在的一家之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起码总得做个表率吧。
于是趁着吴家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不打招呼地独自跑去坊市转了几回去找活干,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事实上每次身后都有红娘暗自跟着。虽然她一介普通民妇在一个治安还算可以的县城里,想去哪儿都大概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作为一个家中院子里堆了几十箱金子的民妇,那就说不好了,谁知道那晚八十多个土匪中有没有漏网的,何况那匪寨军师梅凋雍不还领着残余的土匪,依旧逍遥法外的嘛,明天和意外,总有一个先来。
不过徐氏运气不佳,出去转了好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活,要不就是自己干不了,要不就是干得了但人家人手够了。如此一来对她就多少有些打击,原以为自己脚好了,就不再是拖累家人、白吃白喝的废物了,可没曾想还是什么都做不成,于是一连几日在家闷闷不乐,唉声叹气。
最近浅儿和红娘也都经常不在屋里,连个说闲话的人都没有,家里的该缝补的衣服都已经被自己缝了个遍,事实上缝了也没人穿,吴尘照顾自家生意,一口气在李青阳的衣铺子里为家里每人量身定做了好几套衣服,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都穿不过来,谁还穿那些打补丁的。
所以每天在屋里也没事干,一到中午人就恹恹的,于是也就只能睡一觉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