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众人都爬起身后,后面的土匪便开始推搡着前面的人往前冲,而前头的人却都死命往后退,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谁也不想冲在前面被撞脸,被挤断腿,最后被屋里的人像踹一只狗一样踹飞,于是后面的人使劲往前推,而前面的人又拼命往后退,一时间一群土匪就跟一群争抢着领免费鸡蛋的老头老太一样,把吴家大门口弄得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而现实中,在大多数情况下,往往‘不明真相’的人总是会在数量上远远超过知道真相的人,于是前面的土匪一个个哭丧着脸,身不由己地被身后越来越多的人推着往前冲。
而屋内,吴尘和甄四郎一上一下地趴在门上,正从门缝往外瞧,而在他们身后,李青阳和吴三斤坐在禅椅上,脸色煞白,牙齿碰撞,紧张地注视着大门方向,即便他们打心底还是很相信眼前的那一人一妖的实力,但方才开门时看见外头的土匪人数如此之多,如今又听见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们心里还是相当恐惧难安的,若是被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冲进屋来,后果难以想象。
而吴尘和甄四郎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甚至两个货还觉得挺好玩,尤其是刚才将冲上来的几个土匪的脚骨用门挤断,两个货躲着在门后捂嘴窃笑了半天,半点人性都不讲的哩。最后两个货竟然还玩起来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开门出去揍人。
于是,正当一群土匪热热闹闹地挤到门口时,吴家那门又再次打开,从黑洞洞的门里忽然伸出一只黑毛大爪,一巴掌便向挤在最前面的人扇了过去,于是匪群便像开了花一般,最前面的几个倒霉蛋瞬时就又倒飞了出去,有的直接从众人的头顶飞走了,有的便重重砸向身后推挤上来的其他人,导致后面的人又倒了一大片。
然而还未等到被撞倒的人重新站起身,这时从吴家那大门里头,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只遍身黑毛的大狗。
大狗相貌凶恶,瞪着一对血红大眼,面目狰狞,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吼声。
胆小的土匪见了,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头都不敢回。而其余人虽然称不上胆子有多大,但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纷纷举着刀,硬着头皮与走过来的大黑狗对峙了起来。
吴家大门口的骚动声很快就吸引了院子里其他的土匪的注意力,于是众匪便从各处奔来,围拢了上去,就连那些正在搬箱子的土匪,都暂时放下箱子,聚集了过来。
一眨眼的功夫,甄四郎就被一群土匪里外三层地重重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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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大六此时浑身是血,用刀支撑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远远看上去跟个血葫芦似的。
他同侯礼谢已经大战了五百回合了,却始终未分出胜负。眼下他已渐渐体力不支,挥刀的胳膊更是酸胀难忍,就连握刀虎口处都已撕裂,血流不止,流了满手都是,好几次因为手滑刀都险些脱了手。
但即便如此,付大六依旧战意盎然,甚至内心深处更是兴奋不已,他活至今日,何曾这般畅快淋漓地与人拼斗过,以至于兴奋得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而这种颤抖落在对面侯礼谢的眼中,却被误以为付大六已是强弩之末,难以为继之相。而他自己的状态也并没有比对方强多少。此时的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破烂处还不断有鲜血流出,显然是付大六的鬼魅刀法所致,一只手已经无力地垂在身侧,也不知是脱了力,还是已经被对方打断了,鲜血正从破烂的袖口处,顺着手臂滴滴答答地滴落到地面上。
付大六的强悍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所料,他原以为自己能在五十招之内就能将此人斩在刀下,但结果却与想象的相差甚远,甚至他一度在内心里为自己起初对对方的轻视感到懊恼。虽然眼下,对面的这个秃子看起来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但自己在这最后关头,心中的忌惮和谨慎之感反而更浓了几分。
以至于竟不敢再轻易冒进,趁着眼下各自都喘口气的机会,心中不断谋划着如何尽快将对方置于死地,因为再这样拖下去,最后被置于死地的还不知道会是谁。
而付大六就在这时忽然闭上双目,整个人像是瞬间被冻住了一般,身体纹丝不动,远远看着呼吸都像是停止了。
侯礼谢心中惊讶,
“这秃子是怎么了?突然原地去世了?这么没礼貌的吗?”
然而转念一想,侯礼谢瞬间决定赌上一把,无论对面这秃子此刻究竟是死了,还是在搞什么其他猫腻,自己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因为拖了越久变数就越大,还不如趁眼下一鼓作气,上前跟他拼了!
于是,侯礼谢身形一动,人转瞬间已奔至对方眼前,单手握刀,冲着付大六的人头,横刀挥去。
长刀挥舞中甚至带出刀气,正对着付大六的脖颈便削了过去,而眼前的付大六双眼紧闭,身子忽然一矮,往地上一蹲,嘴里还念了一句,
“红萝卜蹲!”
侯礼谢见一击未中,大吃一惊,立即第二刀便接踵而至,而又被付大六快速蹲身,堪堪躲过,这回他嘴里又念了一句,
“白萝卜蹲!”
侯礼谢抓狂般地又连续挥了几下刀,但次次都被付大六堪堪躲过,他嘴里还继续念着,
“白萝卜蹲完,红萝卜蹲....”
三番两次后,侯礼谢心态有点快崩了,冲付大六忽然就大叫道,
“什么他娘的红萝卜,白萝卜的?萝卜到底是什么!?“
而此时蹲在地上的付大六却睁开眼,仰头用一双水汪汪地牛眼看着他,张嘴道,
“你是不是傻?你就只会横砍,不会竖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