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见过吴壮士。吴壮士除暴安良,英雄了得。”
孙七娘嫣然含笑,向吴尘屈膝一礼。吴尘起身,面色平静,看着孙七娘明媚动人的脸,拱手回礼,并无半言。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织,孙七娘大胆直视吴尘双目,发现此人目光澄澈如水,竟无半点秽浊之色,一时心弦微颤,忙垂首低目,收回目光。
这样的男子多年来孙七娘还是头回遇见,目光避开之时,杏腮微红,但转眼即逝。
沉吟了片刻,再次抬起头看向吴尘,笑靥明媚,一如往常,却又好似拒人千里。
“敢问吴壮士,那边包裹的包头可是壮士之物?不知壮士何处所得?”
众人听闻孙七娘此言,都诧异地看向二人。
孙娘子好好的,为何突然问起那包银子的包头,虽然这包头的料子看上去的确不似凡品,但听她的语气似乎认得此物,甚至或许曾经拥有此物。
这便有趣了,按理说吴尘同孙娘子今日应该是头回见面,莫非这里头有什么与孙娘子有涉的隐情?
男人嘛!或多或少都会对任何牵扯到美人的事儿充满好奇心。
“捡的!”
吴尘干干地回了一句,接着端起案上的酒樽,慢悠悠地端至唇边,啜了一小口,还皱了皱眉头。
孙七娘瞬间面沉无语,心里头却骂翻了天。
“捡的?!天下独此一件、价值千金的青云鹤氅被你用来包银子不说,你还敢说是捡的?!还说得这般云淡风轻,老娘要不是当着县令的面,恨不得上前一脚踹死你!”
吴尘自然是不知孙七娘此刻心里对自己的腹诽,即便知道他也没兴趣多想。眼下他满脑子就是想快点去看看刘镐给自己置办的那座宅院,够不够大,位置够不够好,养个神兽会不会被外人瞧见?
孙七娘平静了心绪,盈盈美目盯着吴尘的双眼,似有不甘地追问道,
“敢问吴壮士,此鹤氅壮士是何处捡来的?民妇也想去捡捡。”
孙七娘虽然语气平平,其实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已经听出此话当中,已带有几番火气,于是个个都支起了耳朵,静待下文。就连李县令都不能免俗,佯装着端樽呷酒,其实在以耳代目。只有坐在最末席的孙德海,面色平静,独斟独饮,好似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忘了!”
吴尘这回干脆头都不抬了,将方才从隔壁桌孙思明那里夺过来的羊骨,在面前花了大半个晚上摆好的羊骨拼图中,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放好,听了孙七娘咄咄追问,冷淡地回道。
“你!”
孙七娘这回真恼了。这都什么人呀?就算你抓了几个贼首,也不至于这么跩吧?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恼火,真是因为吴尘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因为吴尘自始至终对她不咸不淡的态度所引发的,总之眼下她很不爽。
于是她上前几步,走到吴尘案前,弯下腰去,做了一件令众人包括吴尘在内都大跌眼镜的事情,她伸手一把将吴尘案几上那些拼摆好的羊骨全给它‘哗啦’一下呼弄乱了,接着就直起腰来,狠狠剜了一眼仰起头目瞪口呆地看过来的吴尘,一仰脖子,骄傲地‘哼’了一声,随后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盈盈向坐首席的李县令屈膝一礼道,
“民妇使命已达,眼下夜色已深,我一妇人也不好再此久留,民妇便告辞了,还请明府宽恕民妇无状。”
说完,又向李县令一礼,接着又转身向其他人一礼,唯独跳过吴尘,然后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快步向堂外走去。
直到孙七娘已经走出堂外了,众人这才有了反应,李俦厦更是冲门外大喊,
“孙娘子留步!孙娘子!?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呀?你还尚未告知本官呢!?”
堂外无人回应,孙七娘人已走远。
就在堂中众人表情精彩地回味方才所发生的一幕时,只见半天没吭声的孙德海,从自己的席位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下了席,又缓缓走到堂中,就地一跪,伏首大拜,嘴里高呼,
“草民孙德海,教女无方,唐突明君,罪该万死,请明君赐罪!”
李俦厦坐在案后,轻捋唇上须髯,默不作声。片刻后,才好似忽然看见跪在堂下的孙德海一般,忙起身走下席,走至孙德海身边,弯身将其扶起,笑呵呵地说道,